丛容系上安全带睨他一眼,“我胆子再大能有你大?当年全家人都帮你挑学校报法学院,你竟然敢跑去学医!”
钟祯讪笑着挠挠脑袋,“当初还要感谢阿姐肯帮我,在关键时刻帮我把志愿书换出来。”
钟祯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不叫表姐,改叫阿姐,听上去亲切很多。
“呵——”
丛容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心里却默默升起弹幕,当年两人配合默契、联手犯下的罪行她可是主谋,这小子心虚个什么劲儿?
钟祯边开车边问:“表姐,你是不是来投奔我的啊?”
丛容轻笑一声,“你?你作为一个高危行业的预备役,连养自己都够勉强吧?我还指望得上你?我当年在这里读过一段时间研究生,你不记得了?”
钟祯转头看了丛容一眼,总觉得她好像从踏上这座城市就有点不一样,试探着问了一句:“表姐啊,说真的,当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读研究生啊?”
“我?”
丛容歪了歪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咱们家的人都是学法律的,这你知道的吧?我对学法律呢,倒没什么抵触,可我受不了的是……从我学专业课开始就满眼的熟人。
大二那年专业课老师是小姑姑,也就是你妈。
大三那年更了不得了,一头栽进了小叔叔和小姨妈的手里。
好不容易逃离了他俩的魔爪,大四那年又掉进了我亲妈的坑里,毕业论文上的指导老师写着你妈的名字,你不觉得别扭吗?学校里偶尔请了前辈来办讲座,就会看到我爸或者你爸,要么就是某个叔叔伯伯,连教科书都是我爷爷你外公编的。
我不想以后做了律师开庭的时候,是这种场景:爸爸,您看我跟我二大爷辩了半天,快点宣判吧?还有啊,连我的头发都不能自己做主剪成短发,我觉得我再不跳出这个圈去,这辈子都会被困在里面了。”
“哈哈哈哈,”
钟祯听完笑完之后忽然皱起眉,仔细琢磨了半天,又踌躇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怪不得当初你怂恿我偷偷报医学院,这根本就是你的探路石吧?”
丛容鄙视了他一下,“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钟祯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表姐,你太黑了!”
丛容弯起食指敲了敲面前的中控面板,“你这种既得利益者,好意思说这话吗?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根本就是你,好吗?当初是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跟我说,宁愿去死也不要学法律?你夙愿达成,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
钟祯自知和律师吵架不是明智之举,立刻举白旗投降,开始碎碎念:“我早就谢过了……再说了,当年东窗事发,我也没有供出你是帮凶。
怪不得呢,当年我报医学院的事情才平息,你就打包行李来这里读研究生了!
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丛容点头承认:“是啊,我早有预谋,那个时候我偷偷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偷偷复试,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却不敢说,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对革命没有成功的把握,恰好你又来烦我。
于是我就……牺牲了你一下,就算革命失败,你顶多就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学法律,又没什么损失。”
钟祯被她忽悠得晕头转向,索性不再提,又问起:“那你在这里读书读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跑到国外去了?”
丛容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去,摸摸鼻尖,瓮声瓮气地开口:“哦,因为这里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那现在为什么又回来?”
丛容又摸摸鼻尖,“因为我发现了比那件事更更可怕的事。”
钟祯听得一头雾水,丛容却惆怅了。
那一年她处心积虑地背着家里考到这里读研究生,继而认识了同系的师兄林辰。
林辰这个人有颜有度有才有品,是个天生自带光环的人,对她这个师妹更是照顾有加。
其实她和林辰算不得师兄妹,按理说她和林辰是差着辈分的。
林辰的导师是业界泰斗,林辰是他的关门弟子,而她的导师是该泰斗的学生,按理说她该叫林辰一声小师叔,只不过这么叫实在是太别扭,所以他们都胡乱叫林辰一声师兄。
那个时候正在风靡一个多人对战游戏,很少有女生喜欢,而她偏偏感兴趣,很快就被林辰拉进了一个游戏群,除了系里认识的男生,还有一个,据说是林辰的朋友,叫温少卿,人在国外,打得很好。
进了游戏加了好友,丛容这才知道温少卿是谁,或者该说,原来那个人叫温少卿。
丛容第一次知道温少卿这个人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叫温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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