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冕连连摇头。
秦佩不置可否——赫连雅娴是他至交,曾郑重不已地将儿子托付给他,生怕儿子受了半点委屈。
轩辕狗剩虽是顽皮,可毕竟未曾犯到他手上,他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可事实证明,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秦佩在某些事上还是过于天真。
那日是四月十五,暖风拂面,月圆花好,秦佩理所当然地宿在含凉殿。
轩辕冕命人在太液池畔布了一桌酒菜,二人斜倚着栏杆,看着那蜿蜿蜒蜒的四百间回廊,谈笑风生。
“都说恶人还需恶人磨,苏晏如是何许人物,狗剩就是再顽劣,在他手底下怕也走不了五个回合。”
轩辕冕冷嘲热讽。
秦佩挑眉:“陛下似乎对刘氏之人颇为忌惮。”
刘门苏氏也是刘氏嘛……
从前刚入朝时,轩辕冕谈起刘繒帛就多挑三拣四。
秦佩那时只以为是刘繒帛性情耿直,轩辕冕与他不甚熟稔,又惯来喜欢他亚父那般的青衫文士,所以难免看不上眼。
而后等他从北疆还朝,他才知原来刘繒帛刚科举罢,便已和微服私访的顾相及太子萍水相逢,后来他成为顾秉唯一的亲传弟子,更是与轩辕冕有了师兄弟之谊,轩辕冕这番做派,难免便让人诧异了。
轩辕冕仰头又喝了杯酒:“忌惮?他又不是什么一手遮天的权臣,朕忌惮他做什么?说白了,也就是年少时一点龃龉罢了。”
“哦?”
秦佩倾过身去,“什么龃龉?”
秦佩本是海量,如今也已微醺,轩辕冕酒量远不如他,此刻早已有些忘形,不禁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你可不知,亚父刚收了这个门生的时候,那可是说不出的欢喜,一副找到衣钵传人的模样。
可凭心而论,这刘繒帛才学禀赋都只是庸庸,比苏诲都略有不如,更遑论与朕相比了,你说亚父可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看人走眼了?”
秦佩先是惊诧地看他一眼,紧接着笑出声来:“李隐兮,醉酒多舌,招致祸患,若是明日悔了,千万不要杀我灭口啊。”
轩辕冕许是真的醉了,竟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搂着他脖子便吻了下去。
“你……”
秦佩难得暗恨自己上佳酒量,便一边带着他往寝殿去,一边给怀恩使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到了含凉殿,不顾周围身边欲言又止的宦官宫婢,二人便跌跌撞撞地滚到了榻上,轩辕冕便开始急不可耐地解秦佩的衣衫。
秦佩无奈到了极致,赶紧将本欲上前的怀恩喝退:“知道的明白你是饮了酒,不知道的还以为臣给你下药了……”
“呵,哪来那么多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轩辕冕继续和他腰间系带斗争,“那日碰见独孤表叔,那语气那神情,明里暗里都在说朕不举似的。”
见他醉眼朦胧,将那系带弄得剪不断理还乱,秦佩叹了口气,干脆自己动手解开,又顺手帮轩辕冕宽衣:“陛下如何回应的?”
“他是长辈,在父皇面前从来说得上话的,”
轩辕冕没好气,“你是不知,有时朕都觉得表叔被娇惯得比朕弟兄几个还像皇子。”
秦佩淡然道:“人家是皇子妃,是藩王妃,比无兵无权的皇子强多了。”
自相识之日起,轩辕冕最爱的就是秦佩这种一本正经又尖酸刻薄的样子,不由得更是心猿意马:“却远不如你。”
除去元日与少数几个须斋戒的日子,秦佩均是宿在帝王寝宫,轩辕冕几次出巡抑或祭天均违制让秦佩随扈,太子轩辕懋歆更是以“阿父”
相称……
种种逾矩之举,实在谈不上低调,纵是无人昭告天下,朝内四品以上大员知晓内情的也是不少,偶在御街或是朝堂上碰见秦佩,均格外客气,甚至已有了“无玺绶封后”
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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