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未到太原,就听官道旁一茶棚里,几个过路商人议论纷纷。
“听说没,咱们圣人老爷是个克妻克子的命格,还发了诏令,说他命中无嗣,终生不娶了呢。”
“真假的?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无可能,你看前些年采选不是有个侍郎的女儿死在宫里了,听闻可是看好的太子妃人选呢。”
“不过命中无嗣……你说咱们圣人老爷是不是……”
“哎,子默兄慎言呐!”
话虽如此说,但那几人猥琐的笑声简直藏都藏不住。
护卫的喻老等人恨不得立时将那几人杀了,却被轩辕冕止住。
轩辕冕淡漠一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悠悠之口,岂是杀这几个人就能堵住的?更何况,寡人是否有疾,与他们有何干系?”
说罢,他无意识地扫了秦佩一眼,却见秦佩正看着自己,他顺着秦佩目光往下……纵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禁不住黑了一张俊脸,咬牙切齿道,“秦以环!
!
!”
秦佩被他一吼,也自觉失态,可又想起轩辕冕先前所中之毒,心下又是一痛,以他的自尊,还不知此刻是何等难受,于是便温声开解道,“只要心意相通,并非一定要如何如何方可,我也是清心寡欲之人……”
他后来说了什么,轩辕冕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见了,他看着秦佩一开一合的双唇,冷笑道,“朝事繁多,咱们还是赶紧回京罢,赵阁老怕是已经等急了。
更何况,朕还等着爱卿为朕正名呢。”
秦佩并未听出他言中之意,反而心头一松,他再无所畏惧,也未做好和后宫女子争风吃醋的准备。
他生死不明时,轩辕冕就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如何能不感动欢喜?
他看着面色不豫的轩辕冕,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倾其所有,对他更好一些。
后宫之事解决了,秦佩也终于回到永兴坊秦府,一一见过裴行止陈充朱子英等故人,安抚了喜极而泣的陈充,又和刘增帛交接完毕,便拿着令牌入了宫,想问问轩辕冕子嗣的问题。
风景依稀如故,只是十室九空……
除去身体残缺无处可去的宦官们,轩辕冕只留下了数十名宫婢洒扫伺候,而这些宫婢也多是即使放归也无法顺利出嫁之人,姿色简直可想而知。
秦佩抿唇,他完全可以理解,最喜华服美人的太上皇为何只在宫中留了三日便匆匆离去,而宫宴归来的长辈如靖西王、魏国公、嘉武侯看自己的神色为何如此怪异,恩师今晨朝会后又是如何的语重心长——
“以环,陛下对你之心,我等外人都看在眼里,你到底也是个七尺男儿,好歹有些容人之量。
陛下并无后宫,日后难免会有外臣出入,内宫到底也是皇家的脸面……”
秦佩苦笑着被一年过半百的嬷嬷引去含凉殿,等轩辕冕归来。
内殿与桂宫无异,处处都布置得清雅朴拙却别有意趣,那盆优昙花便放在窗台上,花已尽谢,只剩碧绿油亮的枝桠。
暖风过处,泠然作响,秦佩抬眼一看,竟是自己府中的檐铃,也不知何时被轩辕冕拿来两个挂在窗棂,摇荡着发出宫商之音。
“宫为君,商为臣?”
秦佩喃喃自语。
“非也,晋人有合欢诗云,‘宫商声相和,心同自相亲。
我情与子合,亦如影追身……子笑我必哂,子蹙我无欢。
来与子共迹,去与子同尘……唯愿长无别,合形作一身。
生有同室好,死成并棺民。”
轩辕冕江山美人在怀,正是风云得意时候,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春风笑影。
秦佩老脸一红,对他笑笑,又听轩辕冕道,“禁中号称千宫之宫,如今除去宦官宫婢,却只有朕一人,未免寂寞,不如以环搬来陪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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