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以环兄也必有感悟,咱们这些人命里仿佛是注定的,少时为功,晚来为名,总之是一辈子不得安生。”
一片桃花落在盏中,荡起微波涟漪,李隐兮把茶盏放回去:“你还比我好些,也算是游历过不少地方,而山河锦绣、九州万里,我至今却只去过河南、剑南两道。”
秦佩不置可否:“漂泊异乡千里孤旅,可不是一两句话那般轻巧。”
“或许罢,不过此生若是有幸,我倒是想去江南看看,不瞒你说,”
李隐兮笑意温存,“这宅子的主人,原籍就在升州。”
秦佩头都未抬,把玩着手中棋子。
“我曾问过魏国公,江南是何许模样,你猜他怎么说?”
秦佩敷衍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李隐兮笑着摇头:“他道‘有山有水、有花有酒’那便是江南了。”
“要想在江南过得舒服,”
秦佩终于肯赏脸抬眼看他,“最好是富贵闲人,这富贵于李兄不成问题,我看这闲字,李兄此生怕是……”
仿佛印证,一阵风声突兀而来。
“公子。”
那名为海雕的护卫单膝跪地,奉上一封密函。
无奈苦笑,李隐兮拆开阅毕,拍拍秦佩的肩:“果然是劳碌命,竟闲不得一天。
走罢,该做正事了。”
秦佩跟着他走了几步,李隐兮猛地回身,凑在他耳边道:“方才中腹偷换了两个子,你道就能赢我了么?”
秦佩冷着脸道:“口说无凭,可有人证物证?”
他赖皮赖得义正言辞,李隐兮却轻轻笑起来:“这样倒还像个年轻后生。”
秦佩转身便走,步履飞快,耳尖却微微泛红。
不知过了多久,秦佩发觉马车驶至一处江滩,四野苍茫,唯有青黄芦花迎着料峭春风摇曳来去。
海雕拿过一个绣蹬,李隐兮踩着下了车,秦佩在一旁抱胸不语。
李隐兮就当不曾看见,指着西北方道,“从那里抄小路,便是东宫的崇文馆。”
秦佩立时会意:“你把黄泽泊的……”
“黄吕氏。”
江风微寒,李隐兮把手拢在袖中,很有几分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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