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要进行好几个小时,朱韵跟高见鸿的父母告别。
她驾车从高架桥回李峋的住所,桥上灯火通明,左右两侧星星点点,万家灯火。
朱韵将车窗打开一些,风一瞬间鼓吹进来,吹乱鬓角的发,吹散霓虹的影。
为何年轻时的情感这么容易烙在心里?爱情、友情,还有那些天真幼稚的梦和誓言。
看似忘了,其实全在心里,长大了碰到更成熟更完整的,却总没有那些零零碎碎记得深。
这一件事,虽称不上完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但影响力也不容忽视,多年过后翻开来看,苦辣酸甜仍然清清楚楚。
李峋会后悔吗?
朱韵可以替他回答——
不会。
至少他嘴里永远不会承认。
李峋前半辈子太孤单了,孤单得差不多只剩下自己。
他倔成一块石头,错都很少认,又怎么可能说后悔,否定曾经走过的路。
但他会用另外的方法表达自己的情感。
她始终相信他的心是软的,而且会越来越软,像长大的孩童,或者熟透了的桃子,越来越香甜,越来越温柔。
回到公寓,屋里黑着,李峋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
他手里夹着一支烟,跟她走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穿上了长裤,上身还赤着。
朱韵走到他身边,离着三四步远的时候,他侧过眼,张开右臂,朱韵走到里面,他又合上,刚好抱住她的腰。
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
朱韵在他头顶轻轻亲了一下,说:“高见鸿已经开始做手术了。”
李峋:“你没等到结束?”
朱韵:“没有,要等好几个小时,我要睡觉。”
他冲她懒洋洋地笑了笑,朱韵看出他有点疲惫,说:“你去洗漱一下吧,早点休息。”
李峋把烟掐灭,缓缓站起,走进洗手间鼓捣了一会。
他出来后轮到朱韵。
李峋这公寓应该是首次出租,装修很简单。
他刚出狱的时候还有收拾东西的习惯,一两年过去全都完了,一切回归原样,该怎么乱就怎么乱。
朱韵看到洗手台上放着的牙膏,捏得乱七八糟,是最浪费的用法,她拿起来扭了扭,折叠起来。
李峋已经在床上了,开着床头灯,手里是从朱韵家拿来的那本书,已经快看完了。
他看得专注,朱韵出来他都没有察觉到。
朱韵觉得这是他的一个优点——他一个人久了,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会寂寞无聊,空虚以度。
她悄悄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天马行空地想着。
现在看着帅,安安静静像幅画,那以后呢,老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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