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一顿,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问道:“孔雀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我就是割天楼主?”
孔雀眸光微冷:“你一直防着我,我没有机会跟别人说。”
越栖见点了点头:“是啊,你知晓我的身份,我却也知晓你已有所察觉,怀龙山回来,你神色就大异寻常,你连自己的心都瞒不过,又怎能瞒过我的眼睛?只不过……你若铁了心说与叶鸩离知,我多半也拦不住的……孔雀,扪心自问,你根本就不愿害我,是不是?”
孔雀一滴眼泪落下:“是。”
言至于此,已完全崩溃:“我原以为你只是想杀叶总管,我也盼着你只是想杀叶总管……可到得今日,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你要害的,是整个七星湖……”
越栖见冷眼看着,悠然道:“你既然已经帮我瞒了一时,为何不陪在我身边助我一世?”
孔雀愕然抬头,纤细的手指几乎要打起结来,越栖见以一贯的温和姿态,看着他挣扎与煎熬,随之做出精准的判断:“七星湖有用,暂时我还会留着,即便将来毁掉,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敢像叶鸩离一样把你骂作妖怪……孔雀,我怜你惜你,我若有个妹妹,待她也不过如此了。”
孔雀冻着了也似,轻轻一哆嗦,只觉头目晕眩而四肢已乏:“不,我得告诉宫主去……越总管,大错尚未铸成,宫主会饶过你的……”
越栖见长身而起,烛光通透到眼珠子里,一双眼便是黄泉路上的孽镜台。
那么……对不住,孔雀,我不能再有半点疏漏。
孔雀彩裙霞飞,双足刚刚掠上窗台,神素剑已出鞘,一匹洁白如雪的光幕洒过。
斩!
或许是因为灯烛里早已掺好的玉壶买魂香,或许是因为孔雀根本就不会对这个曾是阿西的人出手,死时他袖中一双短剑,也还只是安静的躺在掌中,未及使出任何一式伤人的招数。
但这已然不重要,更无人去深究。
孔雀颈子削断了一半,他的尸身便有些俏皮的歪着头,像极了一个正在赌气撒娇的小妹妹。
可是阿西,我想做的,不是你的小妹妹。
那日你将我从淫奴处接了出来,用一件轻软的崭新衣衫遮住我浑身的脏污不堪,晚霞中摘一朵青桑花,簪到我散乱的鬓边,笑容如一泓暖暖的清泉:“孔雀,不失本真,便是干净,便有尊严。”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最幸福的时候,就像任何一个在洞房花烛夜,被温柔的丈夫,小心而珍惜的揭开盖头流苏的妻子。
阿西,请你以后……不要再孤独下去。
叶鸩离对苏错刀的心是春天原野上的草,风来蓬勃雨打愈盛,火烧不尽雷劈不惧,虽有几分牵挂七星湖,但既然身在途中,又是两人轻装简行的独处,便只顾着开开心心的把这山水一程行得热闹丰盛无比。
叶鸩离此人,哪怕钢刀架颈,也要先把嘴里的甜枣给吃干净。
苏错刀有时一旁默默打量着他,心中又忍不住发愁,他天魔大法越练越深,越深越险,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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