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过雨,柏油路上残留着湿漉漉的水汽,被初升的阳光一晒,正以袅袅姿态升腾。
与清晨的薄雾混杂起,辨不清晰。
沈知周认床,昨天晚上辗转难眠,此刻眼睑下方布着青色,些许颓然。
也是,好好的假期,让别人以“照顾”
的名义,强行留在不熟悉的地方居住,能睡好才是怪事。
司浅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进沙发,侧目轻声道:“到照清寺需要一个多小时,你先睡会。”
他依言,阖上眼帘小憩。
车厢内安静无比。
照清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代,与唐宋年代的寺院有些许差别,筒瓦红墙,屋脊六兽,基本采取传统院落形式布局。
小白把他们放下车就匆匆离开,司老爷子吩咐的分公司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沈知周是被司浅叫醒的,紧蹙的眉透漏出几分起床气,视野清明后躬身下车。
阳光大好,登上几级入山台阶,入眼是绵延数里的葱绿。
祈树下围坐不少来还愿的信徒,虔诚的捧着手中的信物,低眉敛神,佛舍里的大和尚双手合掌轻念禅语。
然而,却有人独立于这世外。
少年白衣黑裤,脊背挺直的站在人群外围,以青葱草绿为背景,一改清冷矜贵的气质,唇畔噙着的笑意略染几分温和。
司浅冲他招手,扬声道:“阿砚。”
沈知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平静无波的眸底波澜乍起。
秦砚在司浅身侧站定,微微笑了下,“你好,我是秦砚。”
沈知周表情微变,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南城秦家的少爷。
之前在S大校园见到他,司浅炫耀似的握着他的手,他只顾司浅早恋会影响考试,唯独没有仔细观察她身侧的人。
直到,司浅平静的问他,如果他是秦砚,你觉得爷爷还会阻止我们在一起吗?
如她所说,生于这种家庭,自小便能看透一些事情。
上流社会讲究的门当户对,简而言之就是借另一股权势稳固自己在某领域的地位,而这种事情,司家爷爷最喜欢做。
恰赶上照清寺开斋,小沙弥将他们引入斋堂,低矮的木桌围坐不少人,手里捧着素面碗,面容虔诚。
阳光由狭窄的门缝内泄入,于古木桌上打下柔和的光痕。
司浅收回视线,在空桌前落座,“阿砚,你信佛吗?”
秦砚没有立刻回答,措辞三番后开口,“信则灵。”
似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司浅没表露出惊讶,这话倒是让沈知周一时迟疑。
半晌,他忍不住疑惑问,“你是唯心主义者?”
秦砚淡淡笑开,手指屈起轻叩着几面,摇了摇头,“称不上。”
“你竟然觉得一个学理科的学神是唯心主义?”
司浅长叹,靠近他轻声说了句话,“被物理摧残三年的人,都不能再以平常人的眼光去衡量了。”
沈知周极少见司浅如此认真的表情,笑出声,猛然感觉对面落下道炙热的视线,抬起头,与秦砚四目相对。
无言,是气场的碰撞。
沈知周撇开视线,自甘认输。
小沙弥说素面要等半小时左右,司浅的耐性不好,打算先离开去外面看看风景。
秦砚自然是跟着,留下沈知周自己在斋堂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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