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宜歪头,逗弄阿黄两下,刻意不去想过往。
过不久,泪被憋回去,只剩眼眶发酸,她拿起谢安那件外衣在手上搓了搓,看着揉出来的浑浊沫子皱皱眉,又起身起拿了个搓衣板。
几步远外还有个木盆,放洗过的衣裳用的,琬宜坐在小凳上有些犯懒,弯身过去,手勾着盆沿儿拉到脚边。
在搓板上来来回回把谢安那件外衣揉了好几遍,直到洗出的泡沫没再有灰浊的颜色,才扔到那个盆里。
琬宜叹口气,用手腕擦擦额上汗,在心里记着,这件待会要好好淘一遍。
谢安在外面总是骑马,土路多灰尘,衣裳脏的快,他又不是在意这个的人。
想起姨母房里的那半匹玄色布,琬宜蹙着眉想,要不要挑个时间给他缝件衣裳?
上午的时候,杨氏和她聊了挺久,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她和谢安之间的别扭。
从心而言,琬宜对谢安并不讨厌。
他对她欺负逗弄,嘴上总说着要撵她,却也没真的对她不好,衣食住行上,从未苛刻,琬宜知道感激。
与其说她对谢安印象坏,不如说她怕他,所以才会躲。
她本就没接触过什么男子,起初时看着谢安下意识便就紧张,他却半分不体量,言语间尽是火.药味,横眉冷眼,让人心中瑟瑟。
后来相熟些,她也尽力讨好,忍耐他有时的为难,可谢安脾气依旧阴晴不定。
与她说话,多是讥讽嘲笑,就算知他并无恶意,琬宜也难免心中难受。
她心中的想法是,我惹不起,便就避开吧。
而这样的日子看似得到了平静,却始终不是个办法。
在同一屋檐下,她和谢安之间的疙瘩,早晚要解开。
杨氏说,“谢安本性并不坏,他爹不在的早,家中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他是长子,很小就要扛起一个家。
在小九门那样的地方呆了十年,他性子霸道惯了,说话做事有时让人不舒服,琬宜受委屈了。”
杨氏说的贴心,琬宜也动容。
谢安脾气暴躁,爱骂人,敢打架,但不是个恶人,琬宜一直知道。
至少,他愿意收容她,对杨氏孝顺。
两人之间凉了半个月,就算那晚上谢安过分些,心中的气也早就没了,欠缺的就只是个契机。
琬宜想,要是谢安能和和气气和她相处,就算偶尔挑刺难缠,她也是可以忍耐的。
听杨氏说,嫌家中院子太素净,她让谢安买了许多花苗。
下午的时候,他回来帮着种到后院的葱地旁边,姹紫嫣红的,总能多些生气。
琬宜抖抖手上的水,站起来把脏水泼到门外去,在心里打算着。
待会等谢安回来,她先低个头吧,他那酸脸的样子,也不指望了。
再说,早出晚归撑起一个家也辛苦,她让着他些。
把木盆放下,琬宜带着阿黄到井边打水。
轱辘刚转了半圈,门外忽然传来阵响动,阿黄耳朵一抖冲过去,拦在篱笆门的里头打量外头的人,示警地大叫。
琬宜偏头看过去,那儿是个年轻的书生。
穿着浅色布衫,头发一丝不苟束起,面容看起来干净清秀,没一丝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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