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过伸手拽了根草叶来回折着玩儿:“她说话难听,你说话不坦诚。”
关衡自知理亏,也没打算辩解,只认真解释道:“从我母亲去世后,颜颜她之前的情况的确是很严重,是真的没法跟人相处,我没有夸大其词去骗取你的同情心。
春鹂是我姑姑家的女儿,她从小就跟我母亲很亲,但颜颜那时候连春鹂都很排斥。”
“你真的是颜颜的一道光。”
“因为你对她好,她才有了好的变化,努力地去融入之前的生活。”
谌过抬头看关衡,冷冷地望着他:“那我就问一个时间点,她上次在家里浴室摔跤时,已经可以来这里工作了,是不是?”
关衡哑口无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呵,那时候她已经并不是非我不可,你叫春鹂过去就可以。
但你当时那个天都塌了的架势,一度让我生出很重的心理负担,觉得要是我对佳颜的需求无动于衷的话,那就是人性丧失。”
关衡重重地呼出口气,像是一声沉沉的哀叹:“对不起,我承认我是有意的。”
“之后呢?”
谌过把揉烂的草叶扔到地上,伸脚碾碎:“之后,你们有把我当可交心的朋友了吗?”
“你们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我,佳颜她正在往好的方向上改变,她有进步了,她在没有我的地方也有了比较乐观的进步。
可是你们没有人告诉我。”
谌过冷笑一声:“你们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会为她有进步、有改善而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会觉得我对她起到了正面的影响,会肯定我没有带着她下陷到更深的困境里去。”
“可是你们不说。
所以我一直反反复复自己在那儿纠结来纠结去,担心我是‘毒药’,只能给她带来一时变好的假象!”
“你们把我当什么?”
“我觉得自己像一条咬了毒饵的鱼,明明像个傻子一样被人钓着晃来荡去,可自己还以为是在飞,真是愚蠢又可笑。”
关衡一时语塞,两个人沉默地各自盯着地上的光影,后方酒吧门开了,关佳颜扶着春鹂的胳臂紧一脚慢一脚地跑出来,春鹂叫了声“哥”
。
代驾适时赶到,谌过站起身把钥匙一抛,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直到进了家反锁上门,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劲儿才一股脑儿地散出来,她拎起茶几上的冷水壶倒了满满一杯凉白开灌进胃里,才勉强压下满腹不悦。
一个人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客厅里空调没开,闷得她出了一身热汗黏在身上,窗户开着,可今夜无风。
谌过想要把脑子放空清醒清醒,让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像汗水一样“哗哗哗”
都流个干净,可她努力了好半天,脑子反倒更乱更满了。
很闷、很烦、很躁,汗水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让她觉得衣服布料似乎要和皮肤粘在一起,憋得她无法呼吸。
她想要歇斯底里地叫喊出来,宣泄胸中郁闷,可又理智地意识到现在是夜里,大部分居民都已经睡下,她不想像个野生动物一样嚎叫得满楼都能听到,只狠狠地捶了一把沙发靠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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