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割席之后,失去了世家的鼎力支持,太子的日子也未见得多好过。
来回拉锯多载,皇帝年纪渐上去了,他也开始采取一些怀柔的手段。
譬如说,扶植一些式微的小氏族、重用有才德却在族中不受重视的高门子弟,意图一点点分散遏制世家大族手中的权力。
结果如何未可知,但是姜锦和刘绎这俩打外边儿来的人心里都门清,以裴临恰到好处的出身和他自己的本事,是一定能得以施展的。
所以……这又是唱的哪出?
姜锦的神情愈发不解,“总该有个罪名吧。”
刘绎眼神亦有隐忧,他一字一顿地答:“勾连叛匪,颠覆朝廷。”
闻言,姜锦终于正色,她略挺直了脊背,眉心像被针扎了似的一蹙。
说起来……她确实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在这一世的裴临身上。
但是姜锦还是无法把“勾连叛匪,颠覆朝廷”
这几个字,和他联系到一起去。
尽管她有所察觉,他大抵真的与裴焕君一起谋划了些什么。
前世坐在那样的位置上,裴临也始终没有真正出手尝试过改天换地,说到底,他有野心家的手腕与能力,但相比谋朝篡位贪心不足的形象,他反倒更趋近于驻守一方的诸侯形象。
所以这一次,姜锦也不觉得他会如此草率地升起这样的念头。
“背后一定有阴谋,”
她对刘绎道:“我们在长安就像聋子瞎子,小心为上,发生的太多事情我们并不清楚,远离为妙。”
听她说着,薛然揪紧了自己的衣角,他抿着有些颤抖的嘴巴,没说话。
而刘绎亦目露担忧。
不过他倒不是关心谁,最多是担心局势变易,范阳受到掣肘。
刘绎稍加思索,道:“洗尘宴在明晚,明日白天,还来得及去探寻一二。”
姜锦想了想,打趣道:“希望明日不是鸿门宴罢。”
刘绎摆摆手,嗐了一声,道:“那也不至于,朝廷还需河朔安定,抵御突厥。
不过,我们确实要提起些小心。”
草草谈了几句,夜深了,便各自回了房中。
姜锦盘腿坐在床沿,单手支腮,另一只手腕悬在半空,虚虚点了点烛火的光。
她漫无目的地放着空,有些神思不属。
火光微曳,小少年的身影被投影在门扇上,姜锦神色一晃,朝门外道:“进来吧。”
薛然垂着头进来了,一言不发。
姜锦并不意外,方才他们走时,她便只听见刘绎一人的脚步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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