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像现在一般,连看上小青梅一眼,瞧瞧她日子过得好不好,都得远远望着,生怕惊扰到她,坏了她名声。
如今的他,哪里是当年的傻小子呢,只是个没了根的奴才罢了。
发觉自己越想越不像话了,四喜恨不得堵住自己脑子里纷乱的记忆。
若是哪天督主知晓了自己心中所想,只怕是会让他的脑袋应声落地。
这般想着,四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了。
一眼看破后,江慕寒只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朝着时南絮微微颔首,“嫂嫂,我名李寒衣,小字......阿元。”
“若是嫂嫂不介意的话,与长乐兄一同唤我小字便可。”
江湖儿女向来没那么讲究繁文缛节。
时南絮听了他的话,自然也是不推辞了,轻轻地唤了他一声,“阿元。”
只是,方才一晃神的时候,朦胧的视线里瞧见的黑影,身形倒是与长乐有些相像,不过习武之人,身形大多如此高挑匀称,不必少见多怪了。
矜持守礼的温婉姿态,却让江慕寒揉捻佛珠的指尖微顿,心底无声地轻笑着。
长乐在一旁看着二人的相处,弧度温润的凤眼微敛,掩去了些许思绪。
方才的古怪之感大抵是他的错觉罢。
阿弟这些年在宫中遭了如此多的罪,一时不会与亲人相处也是情理之中。
长乐走到时南絮身边,牵住了她的手,温声问道:“怎么在厨房里头,是要做什么?”
闻言,时南絮不由得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抬手循着方向将锦帕上的面粉点在了长乐脸上,“自然是给长乐做生辰礼了。”
生辰?十月十五?
长身鹤立于桂花树下的江慕寒听到这两个字,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起了几分波澜。
倒是没想到兄长以江家灭门的日子做了生辰,想来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感遗忘过江家的血海深仇。
只是.......
心中陡然生出了丝丝缕缕难言的思绪,像是染了毒的银针般细密地扎过,带起了点近乎麻木的疼痛。
十余年来,从未有过人为他过生辰。
这些年来阿兄就在如此温和柔婉的姑娘身边,以她悉心待人的性子,只怕是年年都会为他备好生辰礼,再笑靥如花地在月夜下赠予兄长。
而自己蜷缩在了无人情的宫廷朱墙中,细数着每一桩每一件恩怨。
如若自己被温柔如水的嫂嫂捡了去,是否也会有人每年月圆之时陪着他过生辰,为他备下生辰礼呢?再喜笑颜开地柔声问他是否喜欢。
局外人。
江慕寒心中莫名便想起了这个词。
此时此刻的他,正如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静静地旁观着她待兄长的好。
长乐一抬眸,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立于桂树之下,如玉的脸庞虽是带着笑,可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却并无辉光。
无端端地多了几分落寞孤寂,与儿时阿弟寻自己去玩,却被爹娘带走的失望模样分毫不差,像是被人遗弃的幼犬。
“阿元,午间便留下来用饭吧?”
思及此,长乐不由得唤了他一声。
收回思绪的江慕寒回过神,眼角眉梢带了点笑意,却无温。
“不必了阿兄。”
江慕寒笑着,口中却是拒绝了。
听着他在推辞,时南絮出声劝道:“你且放心罢,今日听阿元你来,我特地多做了些寿桃,便当连同你今年的生辰一起过了如何?”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那便谢过嫂嫂了。”
江慕寒亦是在笑,却与方才有些许不同,倒像是含着绵绵情意的浅笑,这笑让四喜都险些晃了神。
四喜看得都愣神了片刻,他还从未见过督主这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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