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淡淡道,“奴才无事。”
闻景晔软下声音,“兰玉不要与我这般生分。”
薛琅嫌起眼皮,语气懒散,却又仿佛夹着刀子,“四皇子当着太子的面送药,又是何用意?”
似乎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被责问,闻景晔默了许久才闷声道,“我是太忧心你了。”
他面目真诚,薛琅一时也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
闻景晔穿的单薄,他伸手拢了拢衣服,手背上露出几道交错的荆条痕迹。
薛琅扫去一眼,“你的手?”
“母妃她气我读书不认真。”
闻景晔用袖子遮住,他如今这副样子,又像是回到了冷宫里一般,先前想争夺储位的野心荡然无存。
“我送你的药用了吗?那个很顶用的。”
薛琅淡笑,“太子那里有更好的。”
他从衣袖里掏出药来塞给闻景晔,“殿下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闻景晔垂下头,“兰玉,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
他以为靠着慧妃,得了皇帝青眼就能一步登天。
可慧妃并非真心待他,而皇帝待他也不过像是逗弄阿猫阿狗,哪怕极尽讨好,皇帝心里也从未将他当过儿子看。
不过几月时光,他的日子从天坠地。
闻景晔的身形如今抽高不少,靠的近了,还能看到薛琅细腻白皙的脖颈顺着衣领收进去,鼻尖是淡淡的荼芜香气,他轻轻抱住薛琅,孩子似的,“我比不过皇兄。”
薛琅刚要推开他,就听少年哽咽的语气,“兰玉,母妃待我不好。”
薛琅动作一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如今慧妃有了身孕,你要多体谅她一些。”
在薛琅看不到的地方,闻景晔眼眸极亮,嘴角轻轻弯起,无声地抱紧了薛琅细瘦的腰身。
薛琅对他的戒备,只因自己挡了他的路,碍了他的事,若是自己表现的无害些,就像当初在冷宫一样,任谁都可以随便踩上一脚,那薛琅便不会对他冷眼相待。
薛琅如此,其他人亦然。
那以后闻景晔果真收敛了那份心思似的,整日遛鸟逃课,还在皇帝抽查功课时一问三不知,皇帝怒斥他扶不起的阿斗,将他从殿内踹了出去,从此再没提起过这个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废了。
放下戒心的除了薛琅,还有慧妃。
闻景晔越是不务正业,慧妃便越开心,她不再打闻景晔掌心,反而到处搜刮蛐蛐蹴鞠之类的东西送过去。
在所有人看来,哪怕皇帝已经厌弃了四皇子,慧妃依旧对闻景晔极好,将他视如己出。
皇帝听说之后,夸她贤良淑德,又在慧妃宫中留宿多日。
薛琅偶尔也能在宫中遇见他,对方与几个宫女缠在一处,丝毫没有皇嗣该有的样子。
这人一贯会做戏,薛琅并未全信。
上辈子他靠着薛琅才爬上了那个位置,如今他一无所有,身后空无一人,到最后怕是要假戏真做了。
夜半,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偌大的薛府笼罩在夜色当中。
房门门扉忽然被叩响,薛琅坐起身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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