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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王世贞悲恸之声难息:“父亲无罪遭受构陷而丧命,这教王某如何不恨?严嵩父子祸国殃民,害王某家破人亡,吾必生啖其肉,死亦不会放过他两个,吾欲上书历数严嵩父子罪状,拼个死活也罢,否则此恨不报,这辈子?如何能解。”
魏氏闻言,面色倏地煞白,将孩子?自丈夫怀中接过,一手?扯过他腕握入掌心,眼中珠泪盈盈:“夫君不可!
我们势单力薄,于严阁老目中与游尘无异,你即便舍了这身性命,也是万万赢不了的,求夫君……不要?把命搭上去。”
王世贞咬牙:“身为人子?,此仇不报,如何配活在人世。”
“夫君……妾求你再?三思量,你一人牵系我们一家,若你有事……”
魏氏哽咽,“那妾如何能活?”
王世贞虽眉目倒竖,然?妻子?凄凄切切的面容映在眼里,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长叹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爹无一日?不思报国,为国戍边多年?,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娘子?,莫怨我狠心,实在是这口气不出,我将寝食难安。”
“夫君!”
魏氏见他执意,顿时?哭倒于地,怀中幼子?亦醒转,也跟着大哭起来,母子?两个相对而泣,场面一时?竟无法收拾。
清稚不忍,倾身将她从地上搀起,轻声道?:“夫人莫急,王郎中定然?不会如此。”
将魏氏扶往榻上坐了,她视向王世贞,温言道?:“王郎中为父报仇之心,小女纵为外人亦能感知。
只是小女知您素来以感情为重,对父如是,待妻儿亦如是,请您多瞧瞧魏娘子?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公子?,您若是赌一时?之气就此捐身,他们又将如何?您可?知这愤然?一怒,将付出多少?代价?”
她言语情真意切,王世贞不答,须臾过后,张居正道?:“顾姑娘说得不错,元美,你逞一时?之气并无甚用处,张某原先劝过你,如今你应看?清严嵩一人可?撼朝堂,纵然?死谏也只是白白送命,再?者我等皆将令尊冤屈看?在心中,不远一日?必见清白。”
待他言毕,顾清稚又道?:“王郎中向来以智慧闻名,小女斗胆劝您不当?在此关节犯糊涂,王将军之仇是必定要?报的,然?而不急于此时?,您想,多少?仁人志士都欲除严氏父子?为后快,如今光凭您一人之力,又有何用?正如张先生说的,不若等诸位齐心合力,那青天重现之日?也不远了,您瞧,贤妻幼子?在侧,无不需要?您的支撑,您如今更应怜取眼前人,守好妻儿,等着沉冤昭雪的那一日?。”
听了这话,魏氏红着眼眶,定定地注视着丈夫,两人目光相遇,无不簌簌泪落。
王世贞紧攥的拳稍松,半晌之后,终是无声,却忽而俯身抱住妻儿。
“让娘子?随我受委屈,是我无能。”
他在妻子?耳畔缓道?。
魏氏泪珠滚落至其脖颈,灼出丝丝热意:“夫君休要?说这话,只要?我们一家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强。”
“……好。”
他抚上魏氏后背,下颌贴近她的乌黑发顶,“为了你们,为夫忍一时?又如何。”
“夫君这么?想……妾很高兴。”
“我明日?便辞官回去,赶快收拾东西,一道?远离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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