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闲的时候,那个年代农村人的休闲生活还是很单调的,除了在外面聊天赶集外,最常见的是年轻人打麻将,老年人打老纸牌,小朋友打扑克,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就凑起来开玩。
恰巧爷爷奶奶麻将、老牌都爱玩,又是好结交朋友好面子的人,别看家里又小又破,却总是挤满了来玩的牌迷们。
大多是爷爷奶奶的同龄人,也有婶子大妈的过来凑手,炕上是打老纸牌的,地上是围着圆桌打麻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络绎不绝,钱也不会玩的特别大,几毛钱或者一块两块,赢了赚了图个乐呵。
爷爷是个爱酒如命的人,这点也遗传给了我的父亲和弟弟,还有大叔,以及未来的小姑父也都是酗酒的酒鬼。
所以这辈子对于嗜酒的人和喝酒的场合,我是深恶痛绝。
爷爷不但自己在家喝酒,还要呼朋唤友到家里喝,奶奶就得伺候着。
酒友各个年龄段都有,好几个忘年之交,喝起来天南海北的聊,喝完就和奶奶吵架。
奶奶与他吵闹了一辈子,谁也没能制服了谁,有次吵得特别严重我都给爷爷下了跪,让他们别再闹了。
爷爷奶奶在挣钱方面不是太热衷,偏于享受派。
别看爷爷是电工,开着信用社,其实没多少工资,只是面子好看。
村里的红白喜事也顶多是占点香烟等物品的小便宜,也没有啥钱,但是他们却特别喜欢干这些,就爱抛头露面的光鲜,而不去种地或者做买卖赚钱。
为了争口气,即便没有钱,也是村里第一个把黑白电视机换成了14寸的彩色电视机。
八九十年代啊,一台彩色电视机可是新鲜物,半个村子的人都过来看,每天晚上整个屋子挤满了看电视的邻居,若是要打牌或者喝酒,就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架上天线,一帮观众拿个小板凳早早的来占位子,追着自己喜欢的电视剧,那场面十分壮观,家里有电视也让我的虚荣心空前高涨,特别喜欢到学校给别人讲电视剧。
就这样,打纸牌的、打麻将的每天晚上也要到八九点才结束,喝酒的看电视的也要到八九点才走人,我就在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中,在爷爷办公的一张桌子的陪伴下,度过了我的学生生涯,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崇高境界,无论周围多吵闹,都能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有时候他们喊我都完全听不见,完全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里。
每当这个时候,小姑姑就说,这孩子除了学习其他啥也不行,不会学傻了吧,可别和她妈一样了。
这个母亲带给我的魔咒,隔段时间就会被提起,刺激着我的神经。
而我,有我自己的目标,那就是离开农村,去大城市寻找知识,其他的都不重要。
起初还没有去西屋还和爷爷奶奶挤在一个屋子睡的时候,写完作业打牌喝酒的还未结束,我就在炕的一头随便巴拉一个地方睡着了。
后来去了西屋,就在主屋写完作业自己回屋去睡,因为只有一张桌子。
虽然屋子分开了,声音却隔绝不开,那个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一直伴着我入眠。
若干年后,待我结婚生子爷爷奶奶年迈的时候,每当我回老家看望他们,奶奶都会看着我哭,对我的另一半说:“娟儿是个苦命的孩子,所有的孩子里面她最让人省心,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对不住她。”
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是心酸的说一句:“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时间那么快那么快,那些烙在心底的苦却是永远也无法磨灭的伤痛,却也是激励我咬牙坚持努力的源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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