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落城宝物事涉朝廷,圣意不明祸福难料,柳家倚江南为望族,帝畿北移之后,风光虽减,世族之势依然是帝王心头病,那一夜他在窗外望弟沉思,可不是几分关切手足之情?柳珏必是赴昭园盛会而来的,柳东平再怎么胡混海闹,岂能置家族亲人于祸难?白芙想明白了这一层,打消了与他联手探宝的念头,亦道:“公子好意自当听从,不提那糟心宝物了,还是瞧瞧这河上的热闹。”
柳东平歉笑了下,道:“早间我去那花船约了,那老倌却不见过来,不知是否之前受了气,听闻这几日甚少过来河上。
我先和白姑娘赏下这水光夜色,晚些再让船掉头,看他可有福消受这场玩闹。”
白芙眼波轻轻掠过他,落在河上,随口笑道:“他不来倒是逃过一劫,我听听这外间歌乐,随公子的意吧!”
她眼睛大而长,眼尾上扬,黑黝黝的眸子一溜,船上光华灯彩流转,竟映得明媚惊人。
柳东平恍惚了下,道:“我不知姑娘喜欢歌乐,也没请几个优伶来,不过姑娘嗓音如此柔宛,若唱起曲谣只怕羞煞这一河歌伎。”
白芙被他奉承得笑起来,道:“可教柳公子失望了,我对曲艺一窍不通,半句也唱不来。
公子想听曲,还得往这邻近画舫去请人。”
柳东平摇头失笑,“我自己胡言乱语,还好姑娘不怪罪,再请那些花街柳巷的优人来,日后乱嚼姑娘舌根,伤了你名声,岂不罪该万死了。”
白芙没想到他有如此顾虑,还说得煞有介事,一时啼笑皆非,道:“公子言重了,我虽是女子,却见不惯这虚名假誉。
你是爱慕这河上女子才色来的,我是来瞧热闹寻开心的,你要听曲只管去,不必拘在这陪我。”
柳东平呆了下,拿出酒和杯子,斟了酒道:“我敬姑娘一杯吧,姑娘赠金救急,这游河赏玩的东道我得做了,权当谢礼。”
白芙接了酒,撩了一角面纱掩袖喝酒,柳东平数年前见过她,记得容貌并不出众,但这几次碰面她都戴着面罩面纱,只道她女人家爱惜声名,于是收敛了言行替她着想,听她这言语又似他想多了,这女贼盗毕竟是江湖儿女,哪似大家闺秀矜持守礼,也许是做得贼久了,怕人识她面目因此才遮遮掩掩。
两人倚船对饮,河上游船来去,不时听闻弦乐飘扬,歌声穿船而来,水上尽是言笑欢情,一派软红温香,夜光旖旎。
白芙掩袖喝酒,每回却又是半仰起头,尽口一饮。
柳东平笑道:“白姑娘这喝酒的豪气,这十里烟花地也是无女子能及。”
白芙手一顿,隔了会才道:“我自幼如此喝酒,也不觉什么。”
柳东平在这船里置酒请客,花生香豆、鸭胗鱼鲜,一应菜馐果点,也都让那船上人家现做备齐的,两人下酒菜没多吃,酒却不一会喝了大半瓶,白芙半分醉意也无,直如饮水。
柳东平又笑:“非但女子难及,一般男子也难比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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