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接受曾仓的拒绝,更不会放任曾仓离去。
近来的烦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他腹背受敌,进退维谷,本就烦躁,曾仓又在这里无理取闹。
巫山云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又派李公公寻到了那胆大包天的送信太监,他命人起锅烧水,将曾仓的包裹扔进了火堆里,曾仓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傻傻地,想要扑过去抓住自己的包裹——去挽留住他那少得可怜的,能拥有的东西。
巫山云却旁若无人地桎梏住了他的腰身,迫使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将人牢牢按在腿上,逼着曾仓看眼前的一幕。
“你觉得我是神仙?”
巫山云凑在他耳边,少年人的音线不似同龄人般清脆,反倒沙哑低沉,似乎为巫山云徒增了几岁的阅历。
“你知道违逆神仙的下场吗?”
巫山云近乎残忍地让曾仓去看,让曾仓去听。
看那送信的小太监被活生生扔进沸腾的锅中,小太监浑身的皮都被烫烂,不住地惨叫,不住地挣扎,想要往外逃,可每每当他挨到锅的边缘,便会有神色冷漠的太监拿着棍子将他戳下去。
那惨叫不绝于耳,曾仓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巫山云的话就从他的耳朵钻进大脑,如恶魔的低语一般,扯得他心里生疼,胸腔发闷。
曾仓终于忍不住了,他将头偏向一边,干呕了起来。
肉糜的味道充斥在鼻间,曾仓呕得泪流满面,巫山云却不管不顾,将面色惨白的曾仓一把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
此时夕阳西下,鸽子在天际翁鸣,曾仓的眼里映出一抹嫩绿的杨柳,杨柳依依东望,好似一个鲜活的生命。
可那样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被活活折磨至死。
那人也应该是有父母的,那人也应该是有朋友的。
可他,就那样死了,像一只牲畜一般,就那样……活活煮成了肉汤,皮肉漂浮在汤面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肉味。
可在场的人早已司空见惯。
宫中比这残忍的事儿比比皆是。
曾仓被巫山云扔到了床上,他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就那样茫然地仰面躺在床上。
巫山云先去沐浴更衣了,曾仓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床帐。
刚刚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算是什么?曾仓想,这是巫山云给他的惩罚吗?
曾仓仍记得那小太监给他送信时得意鲜活的面孔,可谁知那面孔最后居然布满水泡,煮去皮肉,眼眸无光……最后,只剩下带着零星血肉的骨架。
巫山云在警告他,用了一条人命。
曾仓此刻方才恍然醒悟,巫山云这或许是在警告他,如果他逃跑,巫山云也会那样对他。
曾仓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为数不多的聪慧让他看透了巫山云今日的所作所为。
巫山云在靠近曾仓时,一直仰躺不动的曾仓几乎在一瞬间狼狈地翻滚过去,他背贴墙角,双目失神,嘴唇微微颤抖,恐惧地看着巫山云。
巫山云不再是神仙,巫山云是佛经中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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