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眉眼,低声说,“登台以前我往台下看了一眼,有人坐在那里,可灯一亮,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是他了。”
陆恺之自己是十二排二十四号的票,倒是很清楚出了什么事——他前排的两个位子一直到开演前都是空的,这场演出没中场场歇,顶灯一灭,原本坐在旁边的人顺势往中间移,不用半分钟工夫,空出来的就是最旁边的位子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位子原来是周昱的,一怔之下想起周昱似乎的确说过今天回来。
他看夏至脸色苍白,颧骨一块却冲着不自然的红晕,不免担心他在肉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悲痛之下出意外,斟酌了一下又说:“可能是航班晚了,没赶上,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不定人已经到家了。”
“我以为坐在那里的就是他”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大脑里盘桓,就是说不出口,夏至再望了一眼陆恺之,对方眼中真切的关切此时看来全是怜悯,刺眼得很。
他难以忍受地别开脸,又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拨开陆恺之,往后台的方向走了两步,又猛地顿住,转过身往演出厅外面走去,陆恺之见他神情不对,忙拦住他:“夏至……!”
他提高了声音,想叫醒他,可夏至恍若未闻,重重打开他阻拦的手,脚步在跌跌撞撞之间反而快了起来。
他天生脚力敏捷,又受过专门的训练,寻常人都追不上他,何况陆恺之。
但陆恺之还是追了几步,直到看见他闪出座席,才不得不停下来,看着他背影消失的那扇门,掏出手机来皱着眉头给周昱挂电话。
电话关机,他的眉头不由得锁得更紧,正在想要不要给他工作室的座机挂一个,耳边响起姜芸的声音:“恺之,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去后面和林一言他们打个招呼?”
陆恺之抬头,见姜芸挽着一个眉目宛然如画的年轻人就站在几步之外,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这下也顾不得寒暄了,快步走过去,急问:“周昱是不是回来了?人呢?”
姜芸被他问得笑容都一滞:“……这都怎么了?是说今天回来?怎么,没来看小朋友跳舞?”
“好像是没有。”
“他上飞机前我正好给他打了个电话,按理说早到了啊,不来那是到了哪……”
闲散的语气蓦地收住,姜芸瞪大眼睛看着同样沉下脸的陆恺之,很快发现他们都不幸想到了同一个地方,她捏着手包的手指不知不觉收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起来,同时浮起的是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庆幸的神情:“……这都疯了。”
夏至一出前厅就被拽住了胳膊。
他走得快,但对方力气大,硬是被拽得转了个圈才勉强站住,定睛一看是程翔,连礼貌都懒得顾全了:“你放开我!”
程翔一眼看出他喝了酒,而且还不少,从动作到神情统统失常,就急了:“这个时候你不在后台和大家一起待着,失心疯一样是往哪里去?外面下雨你还穿着这样,找死?”
他咬牙不分辨,硬着脖子挣脱,程翔从没见到他倔成这个样子,火也上来了,一样不肯放手。
这时前厅里还有些观众没有散去,不少人认出扭打的两个人里一个是今晚台上最后那支独舞的舞者,都不免好奇,远远近近地围了过来一看究竟。
程翔全不知道夏至想干什么,就觉得他神情不对,只能先拉住他;夏至情急之下对着他吼了出来:“你放开!
你管不到我!
我去找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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