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老倔:“哎呀,人老了,话头子多,还有一个事儿,村正来找我借粮了,我没借,这天儿,背不住要找您借,您打个预备。”
杜安:“找你借粮干嘛?他们做工不是有钱拿吗?”
尤老倔:“哪儿有做工的,一开始我到村里问过了,都不愿意,您让林夫子问过,对吧,硝皮子,都憋着让咱给涨价呢,说一天没三斗粮,谁也不去,你想想,林夫子张嘴说一句,没下文了,都说跟我烧砖去了,我这边没用到人儿,他们跟我说,要跟林夫子硝皮子了,说那边给的多。
我一生气,去了旁的村,领了三十个汉子,咱们开窑的时候,还是您给做的吃食,你忘记了?”
杜安:“哦呵呵,我以为都是前面村里的呢,合着一个没有?”
尤老倔:“没呀,前面是旁村的,后来嘛,窑越开越多,亲戚成了主力将,那些最早跟咱干的好汉子咱也不能撵走人家不是,他们手艺最好,我也算是收了徒吧,反正都喊师父,几个人儿看一个窑,我也能省点心。
村里人真不是东西,啥都讨价还价的,我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去年,蝶丫头他娘跑来喊我,让我帮忙捞个人儿,他自己弄不动,从这坡上跑到我那,多远啊,累的孩子一头汗,我心想再找个人搭把手,有个万一呢?是吧,我大哥那样子,叫了还不够捣乱的,就喊了旁的人,喊一个说没吃饭,没力气帮忙,再喊,说要一斗粮才愿意过去看看,蝶丫头家啥情况咱也知道,能不能凑一斗粮还得打个问,又问一个,说要两斗,我日他个拐拐,气的我呀,不喊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把忙帮了,就搭把手的事儿,拐拐,人心恁黑,到了河边,蝶丫头他娘搊着,我背起来,一呲一滑,出了河沟,到蝶丫头家门口。
这会儿看咱越来越好,都来说帮忙,日他个拐,我一个也没应,路边捡黑粉粉吃吧。”
杜安:“哦,哈哈哈哈,也难为你了,以前没管过这么多事儿,现在突然多了,一下子适应不了。”
尤老倔:“就这两个事儿,说完我就回了,等明年开窑再来说一声。”
杜安:“别急着走,前面盖酒窖的时候,你带来年轻人垒砖拱是一把好手,后面大食堂的时候也看见他了,你有没有想过,专门带一帮人,专门做这个?”
尤老倔:“专门做啥?”
杜安:“承接建房的生意呗。”
尤老倔:“没人盖房的,现在吃不上饭,等过几年吧。”
杜安:“行,正好你来了,这一年,额,小云,你看一下,今年用了多少砖?”
小云拉开抽屉,翻出一个账本,口算了一下,说道:“差三千不到一百八十万砖,后面酒窖用的最多,这一批也是以前的格子房,多是共墙,用了差不多四十万。”
杜安:“嗯,按一千八百贯算就行,这里面有你明年的用度,还有少量的利润……”
小云打断道:“没有利润。”
杜安:“为啥?”
小云:“他们不光打砖坯,烧砖,烧石灰,还有大食堂的水泥,承担了运输,基建,煤的购买运输,咱们五里坡能挖的煤很少,都是蓝田弄过来的,价值不菲。
所以,没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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