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陈健已不复往日的精神,此时的他脸色苍白,身形瘦削,放在毯子外面的手干枯瘦弱。
看到阿三进来,他的眼珠转了转,嘴巴微微张着想要说什么。
阿三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就是她的爸爸。
可是,他确实有一张和爸爸一样的脸,只是瘦了一点,黄了一点。
阿三就这样愣愣的站在离床一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陈健,不知该说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从来没对她笑过,但仍旧做着一个父亲该做的一切。
她病了,他会骑着自行车去带她去打针。
在她小一些的时候,遇到下雨天,爸爸也会背着她去上学。
有时候,爸爸有事要上街去,也会给她带一包饼干或是两把水果糖。
阿三忽然发现,其实爸爸也是爱她的,只是他不像妈妈那样善于表达。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她忽然感到害怕了,就好像他随时都会这样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死”
,阿三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可怕的字眼。
这令她想到二奶奶的死。
那时候,她也像爸爸这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过几天就死了。
阿三忽然害怕了,这会不会是她见爸爸最后一面了?想到这种可能,眼泪便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颤抖着伸出一只手紧紧抓着爸爸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另一只手也放进他干枯如柴的手心。
阿三流着泪,望着骨瘦如柴的父亲,心里闷闷的,特别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出来的。
她只记得她抓住爸爸手的那一刻,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划落下来,打湿了搭在他脖颈上的毛毯。
然后恍恍惚惚之间她就被人拉了出来,后来的事她便记不清了。
从傍晚开始就不停的有人过来。
她披着白布,一身雪白的孝衣在腰上用一根麻绳捆着。
头上的白布也用麻绳捆着,在额头用一块四方的白纸对折成三角形,拿米饭将它粘住,串在麻绳上。
三角形底朝着额头,顶角朝着天上。
阿三不停的给人磕头,那白纸做的三角形也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抖动。
到现在她还是懵懵懂懂,好好的爸爸妈妈要去城里打工,妈妈说回来她还会多一个小弟弟。
怎么现在回来,弟弟还在妈妈肚子里,爸爸却没了?她讨厌那个没出生的弟弟,要不是他,爸爸好好的怎么会说没了就没了?
耳边锣鼓、鞭炮和一群孩子憋着气装着痛苦的声音,都在告诉她这个事实,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害得爸爸没了。
要是没有这个弟弟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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