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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玲又把那枕头归了位,“这枕头是好枕头,上等的香樟木的,雕工也好,单这一个枕头,够我们家吃一年的了。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闵四娘用帕子盖住自己的脸。
“我是讨生活的人,我生下来就为了讨生活,为一口冷馒头,为半块包子,没被上人收留之前,我连饱饭都没吃过几回,偷的银子全被师傅拿去赌,师母拿去买衣裳、买首饰了。”
“你是他的人……”
“他让我对奶奶忠心的。”
也就是说涤尘让银玲反目,银玲也会毫不犹豫,所谓告诉涤尘闵四娘在蒋家做了些什么,只是小事。
闵四娘看了她半天,想从那张没长开的孩子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收了天真笑脸的银玲,却有一双历尽苍桑的老人眼,深似海底,看不出来。
“替我梳头。”
闵四娘说道,银玲是什么人有什么要紧?现时能为她做事的也只有银玲了,不过只是现时罢了。
过了药劲儿的丫头们逐渐都醒了,见闵四娘正坐在桌子前面,用带来的梳妆盒梳着头发,都有些讪讪的。
“大家都累了,我都睡了半天,你们眯一会儿就眯一会儿吧。”
闵四娘看了她们一眼,“金玲,去看看六爷回来了没有。”
“是。”
“锦环,你去整理床被,再拿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枕头底下,咱们叨扰人家一整天了。”
“是。”
蒋佑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对镜理妆的闵四娘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净室。
“住持大师倒真要谢谢我了,若不是你带了你来,这净室也不会这么干净。”
“这净室原就是干净的,叨扰了人家了,还说酸话。”
闵四娘似怨似嗔地瞟了他一眼。
蒋佑方走到她身后,亲自替她戴了发钗,“若不是家里面事多,真想在庙里多住些日子,你我虽说是富贵已极,却没什么自由。”
“走吧,回去吧,太太要惦记了。”
闵四娘看着镜子里反射的蒋佑方的脸说道,虽为兄弟,蒋佑方和蒋佑昌却只是身量相似,五官极为不同,可是内里呢?
蒋佑昌要纳司马静为贵妾的消息,在蒋家并没有瞒多久,满府的人都在传司马静长得有多么的漂亮,性情有多么的好,对下人有多么的宽厚,最末都加上一句:“可比二奶奶要强,只是差了出身,才只能为妾。”
朱么娘砸碎了自己屋里所有的摆件,却换不来蒋佑昌的多看一眼,最后只得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纳贵妾,摆明了要再娶一个新二奶奶,不是我害的!
雪梅不是我害的!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怪我!
都说我心狠手辣!
连那两个短命鬼也都说是我害的!
不是我!”
喜嬷嬷静静地坐着,手里捻着念珠,对朱么娘的哭闹视而不见。
“都是你!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让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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