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临扫完了地,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拿起放在脚边的竹筒和刻刀。
他这竹筒还是上次做油纸伞时,裴木匠偷摸给他的,被裴长临雕刻了足有小半个月,如今终于渐渐成型。
贺枕书问:“你不再歇会儿吗?中午那会儿不是还不舒服?”
裴长临动作一顿。
他神情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视线闪烁:“我没有不舒服。”
“可你……”
贺枕书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搬了把椅子在裴长临身边坐下,午后阳光和煦,大黑今儿没被带出去遛,在他身边转着圈摇尾巴。
贺枕书揉了揉大黑的脑袋,视线又忍不住往裴长临身上看。
裴长临不仅会做木工,在木雕上的造诣同样很高。
那小小的竹筒被他镂空雕刻,刻成了一座极其精美的水榭庭院。
庭院里一砖一瓦,一石一木,都精巧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在那庭院中央,蜷着一只熟睡的小猫。
裴长临神情专注,正在细化小猫身上的绒毛。
这回的竹筒雕刻得精细,但这并不是他花了这么久的原因。
根本原因是,这小病秧子现在终于学会惜命了。
以前的他做事随心所欲,常常因为太过于专注木工而不顾身体。
可现在,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糟蹋身体,知道累了就要休息,也知道每日要出来晒晒太阳,散散步。
正因为这样,贺枕书也没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念叨他。
他可不想早早变成村中那些成了亲就唠唠叨叨、总是操心这操心那的妇人夫郎。
何况他和裴长临明明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贺枕书胡思乱想着,裴长临忽然停下动作:“你别再看我了。”
“啊?”
贺枕书疑惑地眨眨眼。
裴长临无声地舒了口气,实在无法从对方的注视中静下心来。
他索性不再坚持,吹落竹筒表面的竹屑,从怀中取出一块软布细致擦干净。
随后,他把东西递出去:“看看,感觉如何?”
“……你让我看?”
贺枕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东西裴长临做了小半个月,精细度比起贺枕书以前在县城见过的一切贵重手工物品都毫不逊色。
他只觉这东西现在比他所有身家都要重要,小心翼翼拿着,压根不敢有什么动作。
“还不能直接用,要刷三遍桐油晾干,能保存得更久。”
裴长临又道。
“哦……”
贺枕书下意识点头,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你是说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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