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炸药实在骇人,若是攻讦这小道,怕是会引来天子震怒。
这真是运道来了。
只要点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甄琼想了想,却摇头道:“炼药的方子在此,请官家过目。
至于坐镇,还是算了。
”
天子如此礼贤下士,竟然还有人不愿领情!
赵顼哪遇到过这样的人?然而生气,却也气不起来。
那小道的确献上了方子,看着手中轻轻一片纸,他心头起伏,这小道怕还是不愿当官,被俗物缠身吧?
难得的,赵顼放缓了口气,耐心道:“道长不必担忧,平日只需指点匠人一二。
那些俗务,自有旁人打点。
军器监就在里城,也不用车马劳顿……”
为了展现诚意,连“不用车马劳顿”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足够让人感激涕零了吧?
谁料甄琼听了,头摇的更猛了:“城中就更不行了。
若是不小心有个火星、撞击啥的,药料炸了,一个街坊都能给炸平了。
我只擅长造化之道,不懂兵械,官家还是另请高明为好。
”
开什么玩笑,火药这么危险的东西,还在城里建厂?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当年大赵朝可是出过火药库房爆炸的事故,据说乌云蔽日,大地震颤,房子都塌了两万多间,险些波及皇宫。
甄琼是个学造化的道士,自问胆量不小,但也不敢整日呆在个说炸就炸的火药库啊!
邈哥还在家等他呢,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旁人去做吧。
这话听得一干君臣都呆住了,只觉冷风嗖嗖,头颈发凉。
炸药居然如此危险吗?这到底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
韩琦毕竟老成些,立刻进言道:“火药作今日也来了个监作,官家不妨招来问问,历年可曾发生过什么灾患?”
赵顼吞了口唾沫,赶忙叫人带那监作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点火的时候被吓住了,那监作一瘸一拐,满身尘土的来到御前,先慌张无比的瞧了那小道一眼,才对天子行礼。
“你在火药作时日不短,可曾见过什么灾患?”对这么个监作,就不必客气了。
赵顼也不废话,开口就问。
“启禀官家,下官在作坊十年,向来小心谨慎,只发生了六次火灾,全都及时扑灭。
伤了几个匠人,从未有人伤重致死。
”那监作赶忙答道。
对着这个,他还是极有自信的,连条人命都没闹出来,比前任可要强太多了。
六次火灾!
赵顼吸了口气:“那若是换成炸药,会伤人吗?”
那监作闻言,呆滞的看了看天子,又转头看了看远处被削平了的土丘,脸色顿时就绿了:“这,这炸药不可见火……”
寻常火药遇上了明火,也不过是烧的快些,难以控制火势罢了,说不定还会有些毒烟。
这炸药要是遇火,怕不是整个作坊都要被夷为平地吧?等等,难道以后,这恐怖无比的炸药,也要归他监管了?一想到这可能,监作只觉的腿肚子都转筋了,差点没跪倒在地。
连整日操持火药的人,都被吓成了这副模样,诸公和天子又岂能不知那小道所言非虚?
韩琦当机立断:“火药作还当自军器监分出才好,最好设在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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