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然之余,钟艾本能地想要拒绝承认这一点,可神思不受控。
孟晴曾经抢走了她的玩具,她的爸爸,那么有一天,那个女人是不是也会抢走她的男人?
有些事,就像被人下了诅咒,两人交手不断重复的失败,足以令钟艾觉得想想都可怕。
这些她不愿相信、刻意忽视又故意逃避的事实,此时却猝然被季凡泽如此直白地一语道破,仿佛岌岌可危的心防突然出现一丝裂口,几乎是一瞬间,她所有苦苦维持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全线崩溃,杀她个措手不及。
压下内心那一阵绞痛,钟艾涩着嗓子说:“爱情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现在倒好,竟成了三个家庭的问题。
你让我怎么能不把方方面面都考虑清楚?”
“你这是庸人自扰。
我们谈恋爱,与孟晴一家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
季凡泽侧眸瞧她一眼,语调清淡,权当自问自答了:“而且当年发生在你妈妈身上悲剧也不会重演,我不是李京生。”
盏盏路灯从窗外闪逝而过,被蒙着雨雾的车窗过滤后显得有些晦暗模糊,在这不远不近的距离里,钟艾像是被他这句话攫住了。
一时间,她只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眉宇间沾染的微光,仿佛一股无声的暗流,瞬间冲进她心里。
“钟艾,你就不能给我一点信任么?我会让你幸福的,也不会让你父母失望的。
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很漫长,如果遇到一点小问题就要分手,那干脆一开始便不要交往了。
就算过了这关,我们以后还可能会遇到更多你意想不到的麻烦和障碍,只有共同去面对,才能把这条路走下去。”
车子拐进钟艾家的小区,脚上松开油门的那个瞬间,季凡泽刚好话落唇闭。
那么矜傲的男人,此刻所言跟他的气场十分般配,同样自信有加、势在必得。
可又有谁会知道,这一刻,季凡泽把自己的心放得很低很低。
他和所有的爱情初学者没什么两样,没有经验,也没有技巧,只有一颗真心,希望靠她更近,仅此而已。
车子停稳了,钟艾的心绪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湿漉漉的刘海贴在脑门上,她看向季凡泽的目光中还蕴藏着一丝惊诧,一丝迷惘,那副模样就像是个在感情世界里迷路的小女孩,有个人悄声无息地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告诉她——跟着我走就好了。
钟艾不知道季凡泽今晚是怎么了,她总觉得他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深刻哲理和神奇效果,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她完全陌生的样子。
又或者,这个看似高冷,实则深情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季凡泽吧。
不知不觉间,钟艾眸光里的黯然一点一点地褪去,哪怕是在此般潮气深重的雨夜里,她的眸子仍旧渐渐地明媚起来。
仿佛有光,照在她的双眼上,继而一直漫进心窝里。
殊不知,钟艾这点小感动尚未散发完毕,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俯身凑过来。
眨眼间,季凡泽的手往上一捞,就箍住了她的后颈,他弧度美好的嘴唇顺势欺下来。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了。
车灯熄了,周围唯一的光源来自车窗外昏暗的路灯,暧昧的撩拨人心似的,季凡泽贴得过近的身躯随之把这仅有的亮光挡住了,钟艾只觉得视线一暗,唇就被他咬住了。
她瞪圆眼,想要说些什么,可嗓音还没从喉咙里冒出来,便被他统统吞进了嘴里,“你还要跟我分手么?”
他没有松口,声音仿佛从双唇的缝隙间轻轻地溢出,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和这个吻一样令钟艾无所适从,她还在略微慌乱地思考着究竟该不该反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唇上已微微一疼。
等不到她的答案,季凡泽的吻变得愈加急切和焦渴,唇舌辗转间,他也不是真的咬她,似乎只是在激烈的厮磨、绞缠下,逼她收回全部消极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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