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单拿出来看,俱是好的,可惜眉头落得低,平白生了些阴鸷算计的神态。
只见他一面说,一面把目光更向下压,好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又忍不住去瞄跪在自己右侧的兄长,神色一时似笑非笑,硬拗出了几分无辜的愧意。
他的兄长闻言忙道:“父皇,当日儿臣只想叫上弟弟一起出门散心,不知父皇让弟弟背熟《万民鉴》一事!
儿臣该死,早知本该逐字教导,不该叫弟弟为难!”
他们二人长相相似,此人却不知为何,眉目生得坦荡又温柔,让人一见了就觉得可亲。
皇帝看了他两眼,明显也偏信他更多些,因此目光又落向左边的宋珪,道:“竟是你贪玩!
你皇兄向来谨慎妥帖,你只需稍有推辞,他莫非还能把你绑出宫去不成!”
宋珪脸色一青,咬着牙道:“是。
是……儿臣贪玩,请父皇责罚儿臣!”
皇帝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正待说话,地上那姑娘瞄了宋珪一眼,仿佛不满他的说辞,便抬眼一笑,披露道:“父皇,那日赏花,安乐也曾同去,可并未见到二皇兄呀?”
皇帝一凝眉,那两位皇子的表情马上也跟着变了。
宋珪没料到她当着皇帝发怒也敢口无遮拦,立刻回头暗暗瞪了她一眼,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宋玠展开宽袖挡住他的目光,面上对他笑着,嘴上却哄那姑娘道:“珪儿当日一直坐在轿子里,你当然不知!”
他这句话里,不知带过了什么秘密,宋珪一见他眼中锐意,额头上顿时就渗出了汗珠。
好在这是御前,不等皇帝开口,他已收回目光,重新端正了仪态,道:“诚如皇兄所言,安乐,你误会了。”
皇帝垂目看着他们三个。
安乐听宋玠也这样说,便只笑笑,不言语了,垂头等着皇帝发话。
宋玠宋珪兄弟俩亦复如是,都垂头跪着,等皇帝定夺。
皇帝缓了口气,道:“珪儿,下去。
往后再不准出书房寝宫,只将《万民鉴》好好背过了再来见朕!”
宋珪忙道:“是。”
说罢躬身退了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只罚了禁足,他想道,想必父皇还并未真正动怒。
但是那天,他虽没去赏花,却的确在轿子里……见了一个人。
皇兄如何得知?
-
宋珪退下后,兼明殿便只剩皇帝、宋玠、安乐三人并一些下人,皇帝命了自己一双儿女起身。
宋玠落座后,微微皱了眉,用了点责备的语气道:“安乐,珪儿那自然是托词,何必给他难堪?”
那安乐明显是位公主了,也看不出她多大年纪,只见一双眼又清又亮,是全然没见过什么脏东西的眼神。
她微微倾身道:“我哪里是给二皇兄难堪?是他扯谎在先。
我们父子兄妹,有什么事不可明说的?原本不过是背不出几句书——这又是他自己不曾好好用功,还非要拉皇兄下水,哪来的道理?”
顿了顿,她又气道:“二皇兄原本也并非如此,怎么近日……”
她将手往前一掷,人倒往后一仰,不大个人,偏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皇帝叹了口气,怜爱道:“如玥,前朝的事你不知,这里倒有些原因的。”
“什么原因?”
皇帝全不在意她是个女孩,只道:“前几日程相病倒,如今朝堂上官职最高的,竟是个武将。”
话便到此为止。
宋如玥说话像个棒槌,脑子却不像棒槌,她眼睛转了几转,便明白过来,顿时皱眉问宋玠道:“二皇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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