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不知何时稀稀疏疏飘起来盐粒大小的雪花,这雪竟下了一夜未止歇。
晨起,街道都蒙上了白茫茫的雾气。
如所有寻常夫妇,谢敬遥站在大穿衣柜前自镜里凝着她,付清如螓首微垂,抬手替他扣上扣子,整理着军装,故作视而不见。
须臾,便有下人来叫两人吃早饭,他披了件大衣,携着她同去。
饭后,谢敬遥与秦振业出门,坐车往城郊。
黑色洋车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缓缓开着,直至人群渐少才开得快了起来。
他无声看着窗外的房子一座座向后退去,街巷也一闪而过。
一路尘土飞扬地到达军营前,有穿着军装的人持枪来栏,司机立刻把证件递给士兵。
那士兵看见印章,忙挺直身躯敬了个礼,旁边两名士兵也小跑着去打开了军营的大门,车子便驶入其间……
这座军营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恢宏,甚至有些简朴,透着尘土般灰扑扑的气息。
在这看似太平实则烽火不息的时代,无论处在何时何地,人人都怀揣着一丝谨慎,但谢敬遥毕竟在樊军多年,自是比普通人多了几分沉着冷静。
他下了车,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闲庭信步般,随秦振业走了进去。
不到百米距离,一幢灰色的小楼赫然伫立前方,仅两层高,外面有个雕花护栏的阳台,甚是宽阔。
士兵引着两人进入小楼,而随从皆被拦在门口。
他们被带到二楼一间不大不小的会客厅,扑面而来的有一股书本和木头的味道。
秦振业率先脱帽,恭敬地叫了声:“冯将军。”
“二位,坐吧。”
有人坐在那张办公桌后面,声色肃穆,并未及时抬头,桌上堆叠的几摞文件几乎淹没了他。
……
付清如和秦太太在城郊的山庄泡了会儿温泉,因为天气寒冷,不久便返回。
秦太太亲昵地拉着她的手,一会儿教她如何为人妻子,一会儿又问她生活是否习惯,叫她照顾好自己。
她乖顺地颔首,笑着答应。
她知道姨父应该是带着谢敬遥去了冯家驻地,却不知,哪一瞬开始,居然在心里关心起此行是不是顺利,谈判的结果有没有达到他的期许。
秋冬时节,本就白天短,不知不觉就到日暮之际。
谢敬遥是单独回来的,付清如虽然没有看到秦振业,但从他的神色也猜想到谈判的结果没有大问题。
姨妈说玉春园新来了个戏班子,惦记得很,他们自然是要相陪的,于是又一起去看戏。
三面相连的大戏台,台子正前面一排雅座,不愿意到楼上包厢的都坐在这里。
戏还没有开场,她坐在楼上的包厢里,随意往下面扫了眼,就见几个富人家的老爷太太坐在那儿,再往旁边一望,老板忙着张罗伙计沏上好的普洱茶。
谢敬遥正在喝茶,忽然听见“哗啦”
一声,转头看,却是她碰翻了摆在桌子上的一碟五香豆,他不禁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毛手毛脚的。”
付清如放下戏目单子,勉强笑道:“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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