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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座。”
陆寂说完便旋身坐下,手中握的仍旧是那串佛珠,可这次他没有捻动,仅是搭在虎口慢慢摩挲着。
西门梓松了口气,竟也不胆怯,谢恩后起身,端端正正坐在陆寂对面。
“你方才说,萧远桥曾于西门先生门前长跪一夜,现在把这件事给本王好好讲讲,从头到尾,不得有半分隐瞒。”
西门梓一怔,陆寂叫他上来竟是为了这件事?
他虽来长安不久,但也听过几段逸闻趣事,自然也知道那萧独横后来做下的孽障,于是他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
“回王爷,那是景和元年的事……”
景和元年,改换年号的第一次早朝,众朝官在殿前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那萧国舅等到。
萧远桥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太子陆凭,身后跟着静王陆寂,走进来时还睡眼惺忪着,“抱歉啊诸位,不知道要这么早上朝,睡过头了。”
虽嘴上说着抱歉,实则半分歉意都没有,他往座位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双眼一眯脑袋一歪,竟是要续上方才的觉。
几位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着眼色,最后推出一人前去说话。
“呃,萧国舅啊,既然这个年号已改,那太子殿下登基——”
“那个不急。”
萧远桥突然睁眼,眼中已然清明,他站起身,把陆凭交到陆寂怀里,走到殿前来回瞅。
就这么瞅了半天,那老臣又问:“萧国舅,您找什么呢?”
萧远桥抬抬下巴,问道:“那孙荣章可来了?”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几个心大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直接转头朝孙荣章看去。
这时孙荣章从人群中冲出,“扑通”
一声跪在陆寂跟前,大喊道:“太子殿下恕罪!
臣也是万不得已才向那田庚善诈降,臣一颗忠心——”
“等会儿!”
萧远桥抬手制止他的话,围着他转起圈来,“诈降?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真降还是诈降?”
孙荣章没把萧远桥放在眼里,他一拱手,嘴里喊的仍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入朝已有十五载,太宗在时常夸臣忠心耿耿,臣怎么可能向那田贼投降啊!”
萧远桥转到孙荣章前面,把陆寂挡了个严实,居高临下看去。
“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跟你说话的是我,你老跟一襁褓小儿汇报什么?他能听懂?”
孙荣章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降就是降,田庚善方破城你就屁颠屁颠上去喊着田大人,你管这叫诈降?奥!
敢情田庚善赢了就是真降,田庚善输了就是诈降,什么好事全叫你占了?”
“你!”
孙荣章从地上爬起来,一双三角眼狠狠瞪大,指着萧远桥质问:“你说这话可是故意扰乱朝纲?”
萧远桥嗤笑:“就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能有景和二年都不一定,我还能怎么扰乱?”
田庚善硬生生打到宫城里头,那劳什子的朝纲,什么藏书青史,全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大臣都杀了一半,现在他们在这儿议事,跟建了个新朝没什么区别。
甚至开局只有两个小孩,简直是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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