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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你先出来好吗?”
此刻的雪完全没有听进神奈喜的话,他沉浸在重新获得肉身的冲击中,在活生生的身体里再一次感受到了温度,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又慢慢握紧。
——……是活着的,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快步走到窗台边上,大力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就是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
——真的是活着的。
可是望着蓝天白云,他的笑容又凝固了。
他很清楚,这个生命的鲜度并不属于自己,但他还有机会,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神奈喜看到这种神情的雪,哪怕是用浦野久乃的脸,她都不忍心开口打断,直到他转过身靠着窗台看向自己,然后将浦野久乃叽叽喳喳的音色压得低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她说道——
“已经够了,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啪叽。”
神奈喜感觉到了,自己额角青筋绝对已经因为这句话气爆了。
类似于那种感觉吧,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在青春期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顶撞了更年期的母亲,然后甩门回房,比谁都大声地说“不用你管了”
这种话。
“……你说什么?”
雪当然没有再说一遍,干脆用实际行动复述了刚才的话——他两手一撑从身后的窗口跳了出去,凭依后的“浦野久乃”
似乎有了非同一般的身手,竟然犹如特工一般抓着窗台外沿就荡进了下一层楼的教室,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跑下楼。
神奈喜跟着跑到窗口,差了几步就只能看着雪离开,她是个人类,也没有天赋异能,再急也没有办法做出像他那样的高难度动作,只得老实地转身从楼梯跑下,可等她到了校门口人早就没了踪影。
“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神奈喜看着眼前光秃秃的街头,面无表情地重复了遍他对她的最后那句话,无比的心酸夹杂愤怒化作对铁制校门的奋力一踢,“我才是再也不要管你了!
反正浦野久乃也不是好人!”
把话全部说还给了雪,但神奈喜没觉得心里有任何好受,发泄的愤怒全部倒回了身体里,外加不小心摔在厕所整出大大小小的青紫,身心俱疲的她忍不住抱腿靠着墙蹲了下来。
“什么嘛……说我伪善,我虽然不算什么大好人,但是真的想帮你啊……”
神奈喜的头越埋越低,只留下一对眼睛留在外面盯着地上,有些酸涩难耐,倒是耳朵捕捉到了离自己越走越近的脚步声,等视界里面多出双眼熟的工作用皮靴时,她就知道是谁来了。
夜斗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在看到更衣室的狼藉和雪用人类姿态消失在街头的背影后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挪着步子走到她边上,然后靠上一样的墙壁慢慢蹲下来,见她连个头都不抬,也知道她这次内伤绝对不轻,只得先拿手指试着戳两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又是老样子。
夜斗咂舌一声,只能改变方位蹲到了她眼皮底下,倒着脑袋从上往下看她:“阿——喜——?”
神奈喜的视界里多了个脑袋,还绑着大妈式的头巾,一看就知道他是急着跑出来的。
偏偏在这个关头看到他,神奈喜一直拼命、拼命、拼命忍耐的情绪终于无法遏制,鼻子已经开始发酸。
她一连抽了好几下,他也没忍住跟着节奏往后仰脖子,等到她的脑袋整个抬了起来,眼泪也已经跟着掉了,可以说是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绝对是她长这么大哭得最惨烈的一次。
夜斗被吓到了,彻彻底底的那种,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的眼睛会跟水闸一样,一见他就哭成这样。
“夜斗,怎么办啊?阿雪他学坏了啊。”
神奈喜拿袖子管蹭着眼睛,可就是蹭不完,“还跟我说什么再也别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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