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来时老夫人交代的你都忘了。”
石霞鼓着腮帮子,立在原地,眼眶泛红:“石霞住哪都行,可主子怎能受这种苦,我实在是心疼主子。”
周云若垂下眸子,这样的屋子,她住了将近十年,想起那些孤苦无依的日子,眼底蓦地一红,她害怕这样阴暗潮湿的屋子,仿佛是做了一场美梦,又回到了那间彻骨冷的老屋。
良久未动,又听石霞道:“主子,您别怕,老夫人和大爷不会不管您。”
周云若微叹一声:“天家的旨意,伯父怕也无可奈何。”
“我怕·····怕自己老死在这里。”
石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您才二十三,离老还早着呢!
困顿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能出去。”
她不知道,日子看着长,可十年又十年,回头再看也如白驹过隙一般,只余满腔悔恨悲苦,她便是那样熬过了六十载。
难过间,外头走进一名小太监。
“嘭~”
手中的碗往满是积灰的桌上,用力一放,两个沾了灰的馒头滚到桌角,还有一碟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的菜。
他斜瞥了她们一眼:“甭管你来前儿是哪家的贵女,进了这道观,便与常人无异,收起你那小姐的做派,不然明日让你吃浆水。”
石霞听了更是恼怒,猛地站起身子,周云若紧紧抓住石霞的手,冲她摇摇头。
这里是皇宫,一砖一瓦都透着森严的等级,西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她若想杀自己,连借口都不需要找。
这些宫人长期浸淫在阴暗中,更不是好相遇的,背后害人的法儿防不胜防。
周云若示意石霞不可冲动,太监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中拉长,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屋内,石霞迈着沉重的步伐关上了屋门,又回身看向桌上冷硬沾灰的馒头,眉间愈发沉了。
她强作镇定,走过去拿起馒头,用袖子擦去灰尘。
踌躇了片刻,才拿给周云若,低声道:“主子,您勉强用些吧!”
她本以为周云若会拒绝,却见她伸手接了过去,将馒头放在嘴边,眉头未皱,咬了一口又一口。
石霞别过头,不忍心再看。
她哪里知道,周云若上辈子被闫衡关在别院里,三天只给一顿饭吃,那时便是石霞翻墙去厨房给她偷馒头,偶尔回来,身上还有鞭痕。
周云若想起那些过往,鼻子一酸,咸咸的泪水落在馒头上,更难下咽。
石霞背过身,抬手擦去眼泪,夜深人静,这处无人踏足的僻静宫院,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和偶尔传来的夜行鸟叫声。
二人挤在一起,凑合了一晚,天微亮石霞便起了身,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外。
晨光初破晓,皇家道观的这一隅偏僻小院显得格外幽静。
小院墙角,一棵粗壮的桃树孤独地矗立着,初春时节,枝子上发出小小的绿芽。
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
她环顾四周,只见两间简陋的屋舍紧紧相依,其中一间显然是她和周云若的栖身之所,而另一间则堆满了枯枝树叶,杂乱无章。
石霞叹了口气,拿起扫帚,开始细致地打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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