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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开始很早回家,和妈妈一起在餐桌旁边叹气,餐桌上的三餐一天比一天简陋,最终变得空空荡荡,冰箱和灯泡都坏了,却没有人去修,冬天冷得锥心刻骨。
真冷啊,那种冷我现在都记得起来,我那时长大了一点,明白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工作,没有工作就不能挣钱,不能挣钱我就会没有饭吃,没有学上。
之后我们搬了家,还有很多奇怪的人经常进入我们的房子,我惶恐地去拉妈妈的衣角,而她蹲下身,紧紧地抱住我:没关系的,爸爸妈妈的店很快就要开起来了,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事实果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我的家似乎真的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能看到爸妈的小卖部,老邻居们抄着蒲扇,往柜台上拿酱油,柜台旁一条一条五颜六色,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霜的,就是我最喜欢的酸渣糖。
我爸妈比以前显露出了衰老,两鬓慢慢白了,而欢声笑语却也重新出现在我们家更加狭小的饭桌上。
至少我们一家人还在不是吗?我上了高中,高考成绩不错,然而就是那一年的暑假,人高马大的男人踹开了我家的防盗门,把那些二手市场精挑细选的家具砸得体无完肤,掉了外面的漆,木屑飞舞得到处都是,混着不知道谁的血,他们叫为首的那个挂着玉观音的彪形大汉,老严。
老严剔剔牙花,对着头破血流的爸妈和我道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妈抬起头,愤愤地反驳他,在哪里也没有这么高的利率,这就是敲骨吸髓。
那时的像我爸妈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有些也许比我家更惨。
先用低廉的门槛诱惑走投无路的人,然后让他们签下百般隐瞒的合同,最后带着蝗虫一样的小弟,提着高筑的利率,轻而易举地掠夺那些可怜人剩下的所有……一直如此,很简单,但屡试不爽。
但是老严没有反驳她,而是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拎了过去,接着狠狠按在了地上,我被撞得头晕目眩,再恢复时,凳子腿已经夹在了我的手指之间。
翟望岳古井无波的脸开始碎裂,微微地颤抖着,说到这里,他已经能联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申路河只是微微笑了笑,他像自虐一般,把陈年的伤口慢慢剖析开,将淋漓的鲜血都视作自我炫耀:
在痛苦像长针一样刺进我大脑的同时,我模糊地看到爸爸被逼着咬大理石桌坚硬的一角,他的胸口明显凹下去一块,嘴里都是凌乱的血沫,眼神涣散,我后来知道,那是肋骨被打断了。
妈妈像个瘪下去的麻袋一样,被几个人拖进了门后,只有我发得出恐怖的尖叫,皮鞋的鞋底硌在我的脑袋上,来回地碾压,我的嘴里都是血腥气,可居然没吐出鲜红的血来,只有同样鲜红的喷漆喷射在干净的白墙和地面上。
等那群人走后,我已经丧失了意识,再爬起来的时候,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墙上的污言秽语像是某种符文,藤蔓般缠绕上我的脖子,窗玻璃大部分都被打破,像断掉了的利齿。
风就这么肆意地从豁口呜咽而过,灌进一片狼藉的房间。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机械地喊着爸爸妈妈,可是没有应答。
但凡还有一点意识,我爸妈都不会不理睬孩子的呼唤,除非……
我感受到了童年的冬天的冷,那种冷像把我的衣服和皮肤都扒光了,我赤裸着被寒冷刮了一遍又一遍,近乎凌迟。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推开半掩的房门,首先看到的是挺直的足尖,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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