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柱以手掩嘴,轻轻咳两声,将目光从别处收回来,看着老妻年老色衰的模样,罕见的心里愧疚了一下。
这点点愧疚立刻又被别的心思压过。
他举起酒杯,睨着周氏,对席上众人道:“我这贤妻,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几十年来如一日,未怠慢过。
我肖家有今天,都是贤妻的功劳,我敬夫人一杯。”
在场的人都纷纷举杯恭贺,一时间把周氏推上浪尖,有肖金柱带头,下面的晚辈自然赶着趟去敬。
有心人看在眼里,暗暗嘀咕,夫妻之间本不言谢,要说也是闺房之内,这大庭广众之下,失之刻意。
所谓的贤伉俪也不过如此。
酒席过半,场面越发热闹,周氏被灌的面红耳赤,险些要说胡话,南风也顾不得吃大鱼大肉,招呼着如花一起把婆婆送去回房。
“老爷,老爷我再敬你一杯。”
发酒疯的周氏像个小孩子,直嚷嚷着要公爹。
南风哄着也不听,竟嘴巴一憋,哭了起来。
这不得了,哪有大喜之日见泪的,南风顿时没了主意,想叫人又不知叫谁,还是如花机灵,道是请老爷过来。
过了半响,周氏鼻子眼睛哭作一团,只是不肯罢休,要见公爹,南风都急疯了,她得小心肚子,又不敢使劲。
如花一阵风一样跑进来,愤愤不平道:“老爷不见了,酒席还没完呢,人就不见了。”
骇然抬头,南风紧紧压着被子,不让周氏的手乱挥,抬头看向惊愕的如花。
微微怔了一下,便会意过来,道:“知道去哪了吗?是不是那个春娘?”
这几十桌的大场面,三天的流水席,最好的戏班。
就连那个老娘们也请来了。
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满屋子孝子贤孙,贤妻佳媳,他到底还要打谁的脸。
大寿之际玩失踪,是要全镇的人都戳着肖家儿孙的脊梁骨吗!
如花见她的脸色难看,抢先一步上前扶住她,“请了大爷,二爷,三爷都上下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酒席上的人说看见是跟着夫人去的。”
声音有些哽咽,静了片刻,木木道:“我还去红玉班的席面上看了,春娘还在吃酒。”
南风张了张嘴,紧紧拽着如花的棉布袖子急道:“千万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就说爹娘都喝醉了,在后面休息。”
“三爷也是这么说,都不会说出去的。”
片刻之后,南风突想起一人,问道:“那红玉班的红嫣还在不在?眼角有痣的那个?”
“奴婢不认识红嫣,不过奴婢记得,春娘那桌也少了个人,酒席吃了一半走的,没谁脸上有红痣。”
话说到这里,南风心又一次掉了起来,希望公爹不要和这个红嫣有什么牵扯。
作孽的老天爷,就让他消停消停吧,也让肖家人多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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