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是第一次听着父亲打算续弦,不由也有些呆,又见贾母这般说了,心里更忐忑起来,极怕这个继母为人不善。
俏眉在旁听着,想着老爷先头的嘱咐果然不错,幸好自己跟着黛玉来。
等出了门见黛玉闷闷不乐,便说道:“姑娘是怎么了?老爷即便再娶一房,姑娘也是咱们林家的大小姐,谁人敢小瞧呢。”
黛玉自来心细如发,听着俏眉这般宽慰,倒也不好无动于衷,只笑了笑,然后乖乖跟着父亲又回了宁府去。
却说国子监里学业苛刻,腊月二十三放了假来,正月初六便都要上学去。
尤潇潇见状索性就把陈氏母子留在府里,在书院旁辟了一个小院儿给他们母子住。
陈母实在不愿意麻烦,还是尤潇潇劝道:“陈嫂子你回家去清锅冷灶的,倒不如就在咱们这里住几日,等着一块再送他们年后上学去。”
陈母见她诚心,反不好再推托。
一日,贾敬招了他二人来,一一考校了功课,见都获益匪浅,便十分满意,正要夸赞几句,贾蓉又道:“学里的师傅叫陈兄预备年后的会试,陈兄倒想再缓一年,老爷给劝劝吧。”
那国子监里除了吸纳举人,便是贵族世家,贾蓉与陈颐梁本无功名在身,因着进了国子监,便能随着进春闱,这也是一些平常人家挣破头也要进国子监的缘由。
只是,大门疏通了关系还能进,若本身无功名,再没有课业师傅举荐,想参加春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颐梁刚进学没有半年,原先也是白丁一个,竟得老儒们如此青眼,可见天赋奇佳。
贾敬听了,待要说话,只见陈颐梁躬身道:“学生愚钝,老师实在是高看了。”
彼时贾珍在座,听着这话正要开口,贾敬却是知道儿子的脾性,想必此时对着旁人家的孩子又妒又羡,恐怕要拿孙子做筏子,便摆了摆手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子修你的学问自来是出类拔萃的,倒不必妄自菲薄,你师傅既推荐你,想必也是好意,你不可拂他。”
然后又对贾蓉笑道:“蓉儿且不要急,勤能补拙,你也不可失了进取之意,到了时候儿师傅自然也会点拨你的。”
贾珍见老子把话都说完了,倒也不好意思再训儿子,只跟着道:“子修你只管去考就是了,也不辜负你母亲苦心教导你一场。”
贾敬见陈颐梁面上还有犹豫之色,便笑道:“你可是心里在想我贾家送了你去国子监,自己家儿孙倒没有你出息,怕我们心里头不痛快?”
陈颐梁听了,忙道:“学生万万不敢如此做想。”
贾敬微微一笑,也不戳破他,只道:“也罢,总归是你自己的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话说我贾家送你进国子监也不是全无目的,你是大简书院里出来的,若是能一考成名,倒能好好带动族中子弟,咱们书院往后也有了名气,不枉我等经营一场。
另一点,也是期望着你日后迈入仕途,春风得意之时也能照拂世亲一二。”
陈颐梁听得此话敞亮,是推心置腹之言,原有的一些担忧不由得烟消云散,恭敬道:“老师大恩,学生自是衔草结环以报之。”
贾敬见他通透,便不肯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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