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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萱顿在原地,望着李勖绝情而去的高大背影,险些将下唇咬出血来,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已经是水光朦胧了。
韶音进了屋便高声吩咐门口的侍女,“把门关上,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进来!”
李勖就跟在她身后,侍女们明知女郎不想放进来的是谁,却是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屋。
阿筠和阿雀对视一眼,想要跟进去,李勖回手便将房门关了,两位婢子双双被关到了门外。
韶音从未受过今日这样的窝囊气,此刻已是气得狠了,只觉后背、四肢僵硬,脑子一片空白,坐在榻上抖着唇不说话。
“怎么回事?”
李勖跟进卧房,走到榻前看着她。
“怎么回事?”
韶音被他这一句问得回过神来,“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你们全家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烧杀抢劫的强盗!”
说着抱起榻上的两个隐囊,使劲朝着李勖掷去。
李勖一手接了一个,“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就去问她们,莫要寻我饶舌!”
“我想先问问你。”
他一双浓郁的剑眉微微蹙着,轮廓刚毅,神色似乎颇为诚恳。
韶音冷笑一声,“你既想知道,我不妨就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们北府兵是什么德行!
那赵勇借着平叛之机行打家劫舍之实,放纵手底下的兵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你既是他帐下的得力大将,可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这些京口兵痞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魔头、强掠人家财物的强盗!”
说到此处,韶音环视卧房,讥讽道:“只怕你修葺这新房之资也是劫掠所得,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跟随赵勇多年,李勖自然知道赵勇的秉性,此番进军浙东,谢家多处庄园、别业被他清洗一空,韶音方才所说确非虚言。
至于北府兵个个都是兵痞、靠劫掠富家,这话也不算错。
如今大晋的兵有两种,一种是世代从军的军户,另一种则是招募而来的私兵。
建康的禁卫军、各州的州军便是由世袭军户组成,经过多年内乱外患,这些队伍如今早已零落,徒有军府员额,而无实兵。
因此,本朝军队的主力实则是募兵。
何氏雄霸上游,所领之兵也主要是从荆州、江州两地募集的私兵;朝廷既无正式的兵可用,迫于何氏压力,便不得不在下游招募士兵、组建队伍,这便是北府兵的来历。
北府既是募兵,成员主要是好勇斗狠的渡江流民,其组织、纪律必然松弛,上下级之间、同袍之间全靠着一股绿林草莽的江湖义气维系,战时凭着一股本性的凶悍和热血往前冲,胜则顺道打家劫舍、坐地分赃,败则作鸟兽散、一哄而去,全无纪律可言。
李勖如今着手做的,便是趁着战事暂歇,赶紧将这一盘散沙凝聚起来,建立起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
韶音方才所言何尝不是他的痛点,他苦笑道:“你误会我了。”
韶音自不肯信,“别说你与赵勇不一样,我看你们尽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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