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眼睛落在他印着logo的校裤上,相比较睿军花样百出的校服,一中的校服倒是一直都这么规训端正。
但那哥看起来显然不是端正的人,他靠在门口的鞋柜上,单手抄兜,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一只脚懒懒地踩着个全是签名的篮球,在他妈的疯狂轰炸下,还能心平气和地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你又在点什么!”
女士显然对他了如指掌,“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吗?”
“吃也不行?”
他火上浇油地表示,“那回头我问问医院,当初我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告诉我,我是铁打的。”
“你说话非要这么刺吗?”
他叹了口气,“哎,您第一天见我不就知道我是个刺了吗?”
咋,出生的时候带刀吗。
女士大约是觉得自作孽,沉默片刻,话锋一转,“你昨晚一整晚都陪你爷爷待在派出所?”
“不然?对方不肯私了啊。”
“废话,那是专业碰瓷,也就你爷爷手贱会上当,”
女士顿了顿,见他不想对长辈发表任何意见的样子,话题又绕回去,“刚那女孩,你是第一次带回来还是你们已经——”
“服了,我说了她不是,您希望她是就是吧,我懒得解释了。”
不耐烦到极点。
楼道里静谧,蝉声在窗外高亢嘹亮地叫唤着,试图掩盖一切不和谐的声音,女士的声音终于有些温和下来——
“我不管你,反正你马上要出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我处理好。
还有,你昨晚在派出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台里开会,开到凌晨三点才结束,早上接到警察电话才知道,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嗯,理解,”
他这会儿意外地很好说话,并没打算跟她深究什么,也懒得问那三点之后呢,抓了把头发,像只树懒一样,慢悠悠地从鞋柜上起身,“我躺会儿。”
女士叫住他:“你等等,先换身衣服,陪我去趟蒋教授家。”
他大约是气笑,后背无语地弓了下,又靠回去,“您干脆送我进国家队报个铁人十八项算了。”
说这话时,陈路周不知怎么冷不丁地回头扫了眼走廊,视线与门外的徐栀自然相遇,但这会儿他没在意,很快便转回去,闭着眼人靠着,一副四大皆空的样子,没皮没脸地跟他妈继续负隅顽抗:
“妈,我一天没睡了,我就是给您当三陪,那也得三班倒啊——”
“陈路周!
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真像,徐栀从小是个调皮性子,说话口无遮拦,林秋蝶女士的口头禅也是: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
他叹了口气,“哎,妈,您先别气,我更不正经的还没说呢,但是,我是不是从没有忤逆过你们的任何意思,用朱仰起他们的话来说,我多少也算半个妈宝男,不论是出国还是复读,随你们高兴,我也保证,以后交女朋友一定经过你们同意,可以了吗?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你真的不知好歹——”
中年女人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视线中蓦然闯入一道陌生的面孔。
徐栀大约是太想念跟她母亲唇枪舌剑的日子,这样的盎盂相击,听得还挺津津有味、百感交集,徐栀就像一只竖着耳朵的兔子,慢悠悠地踩着台阶往下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围观”
。
陈路周筋疲力尽地仰头长吐了口气,无语又极其无奈:“妈,我真的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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