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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
郁濯起身走到窗边,久违的阳光透进来,在他长睫下投出一片阴影,囚住晦暗不明的神色,“只怕更可怜,你家主子已成杯中小蝉了。”
鸣蝉一般的匹夫之勇,倒也尚可血溅五步,但这并非郁濯想要的,他要慢慢地割下隆安帝的皮肉,眼瞧着他枯朽成一堆白骨。
郁鸿的生死安危,亦是他的执念。
郁濯摆摆手,想将心底翻涌的烦闷压下去:“此事且先探实了,我今日回府就递帖,明日便将登门拜访礼部尚书夫立轩。
米酒不在,你随我同去。”
尾陶应了声要走,出去查房门前到底没忍住,念叨了一句:“主子,别总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扛。”
郁濯孤身立在窗前,继续倚身瞧着深柳祠街巷中来来往往攒动着的人头,好似压根儿没听见。
眨眼便到了第二日。
煊都接连两天放晴,实在难得,马车七绕八拐,好歹到了礼部尚书府门外。
夫立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应是不喜喧闹,这处宅子建得偏僻,明面上安静极了。
车马停下时,老门公正倚在门旁揣着手,半眯着眼睛打哈欠。
再睁眼便见着了来客,这贵人由一年轻小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颇为自持地下了马车。
许是天光有些刺眼,他拨开轿帘出来时伸手挡了下脸,阳光流淌过这指节分明的一只手,微微交迭的指尖边缘被照得分外通透,透出些许莹润的红来。
这只过分好看的手半遮半掩着一双含情目,老门夫近乎看呆,一个激灵下才恍然回神,连忙取拜帖将人领进了府门。
郁濯行至长廊,入室前便将狐裘解了扔进乔装小厮的尾陶怀里,昂首跨步进了前厅,夫立轩已经侯在此处了,二人互行了礼。
“听闻世子初入煊都,不大适应北方寒冷。”
夫立轩吩咐手下人再抬几盆碳进来,眼睛扫视过郁濯身后紧随着的尾陶,关切的话却是对郁濯说的,“世子还是将大氅披上吧,切莫着凉,得不偿失。”
“多谢,夫大人实在心细。”
郁濯点头应声,从尾陶手里拎过狐裘,又让她取出一楠木锦盒,递与旁侧府中小厮,差使尾陶带着一同去后厨现泡。
他微微颔首,朝夫立轩温声解释道:“这茶产自宁州城外万象山中,乃是岭南一绝,其芽胞肥|嫩匀整,喝来红浓明亮,茶香醇厚。
年年贡予煊都的也就百来斤,今日特献与夫大人品鉴。”
夫立轩连忙笑应,满脸的褶子都堆迭起来,瞧着十分和蔼可亲,他抚着花白胡须谦声道:“老朽何德何能,世子有心。”
郁濯借泡茶之由支走了旁人,夫立轩总算领他入座正堂,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的幌子,问了许多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待府中小厮回来,将茶水各自沏入盏中又退下后,郁濯终于将冬祭一事提上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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