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不敢多说,刚才看王爷的样子,明显是动怒了。
他再多嘴说什么,待会儿连他一起罚。
周兰茵拉了拉李妈妈的手,觉得不太对劲,可李怀恩不肯说,她也无法知道内情。
到了留园的主屋,其它人都被拦在外面,周兰茵单独进去。
朱翊深正站在书阁前找东西,弯着腰,只露出半个身影,清清冷冷的。
他以前还是少年的时候,虽然总板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只是让人觉得无法接近,并不会心生畏惧。
如今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周兰茵握了握拳头,小声道:“王爷,妾来了……”
朱翊深抽出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说:“跪下。”
周兰茵吓得立刻跪地,声音发颤:“不知妾做错了什么……”
朱翊深一边翻书一边文:“沈若澄的住处和没请先生是怎么回事?”
周兰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小心地抓着他的衣摆问道:“是不是谁在您面前说了什么……?”
朱翊深猛地合上书,“啪”
的一声脆响,吓得周兰茵一抖,连忙松了手,闭着眼睛全部交代:“住处是沈姑娘自己选的,东院久没有人住,主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能在跨院简单添置一些家具。
妾每个月都按份例给她们银子,但她们过得的确不如在宫中的时候。
妾也不敢说对姑娘好,可王爷不在的这几年,王府不比从前了,妾操持里外,实在是有心无力……至于王爷交代的事,妾哪里敢不尽心?但妾人微言轻,那些大儒不肯屈尊给一个小姑娘教课。
普通些的先生看在银子的份上,倒是来了,可没几天又走了。
妾再要请,是姑娘说不用了。
以上句句属实,妾给王爷的家书里都提过,王爷也可以亲自去问沈姑娘。”
朱翊深拿着书走到暖炕上坐下,周兰茵跟着乖乖地转了个方向,面朝向他。
她的妆容精致,指甲涂着均匀的蔻丹,头发梳得光洁整齐,应该是个爱美的人,但身上的衣裙却有些旧了。
他不在京城这几年,王府是什么光景他很清楚。
靠每月的那点俸禄,养活上下这么多口人,还要维持基本的体面,周兰茵已经算做的不错了。
刚才盘问下人的时候,他们言辞之间也多有维护她之意。
据说王府本来应该放走几个年老体衰的下人,缩减开支。
可他们家中的儿女不愿赡养,周兰茵便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做些洒扫看门的简单活,她从自己的月例扣发工钱给他们。
不论她是真有善心还是收买人心,她在王府众人眼中,都挑不出错来。
“先生为何走了?”
朱翊深问道。
周兰茵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老老实实地说:“那先生说,沈姑娘资质愚钝,讲了几天《论语》一直在睡觉,实在没必要再教……”
朱翊深没想到是这样。
他固然欣赏像沈如锦一样的才女,但读书这种事到底需要天赋,强求不得。
他本来想着,那丫头若能读些书,不妨请个好的先生来教,日后也算不辱没沈家之名,这也是母亲的心愿。
母亲在世时很少提及她的功课。
前生只闻她的美名,也很少有传她的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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