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拎着铜水吊转身要走时,忽然问道:“姨娘偷偷笑什么?”
月唤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好笑的事情了呢。”
李大娘颇为好笑问:“什么事情这样好笑?”
四春又在一旁抢话道:“我知道姨娘在笑什么。”
月唤忍不住叽叽咯咯笑出了声,拿手指头戳了戳四春的额头,与李大娘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仇先生,他看着呆呆的,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这坏丫头就说人家像是死了爹娘的新郎官。
我刚才想起来她说的话,忍不住就要笑。
李大娘,你说这丫头的嘴坏不坏。”
又回身问凤楼道,“哎,大官人,听说你去喝仇先生的喜酒了?有没有看见新娘子的模样儿?好看不好看?”
凤楼斥道:“傻话,新娘子头上顶着红盖头,我怎么会看到!”
想了一想,也忍不住笑道,“从前她还在府里头的时候你没见过么?瘦得跟只鬼似的,今天这样的大风,她只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否则要被吹跑的。”
话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出了声。
月唤正乐着,见凤楼脱了靴子褪了布袜,奇道:“你要做什么?”
凤楼道:“还能做什么,泡脚。”
李大娘拎着水吊子,与静好四春一同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听到月唤说道:“……不是说了没空么。”
凤楼答道:“现在又有空了,不行?”
“不是说不耐烦,不想睬我的么?”
“现在又耐烦了,又想睬你了,不行?”
“走开走开。”
“反了你了,欠收拾是不是?”
然后就是水花四溅的声响和月唤嘻嘻哈哈的笑声。
李大娘站在窗外,含笑听他两个一递一答的说着话,吵吵闹闹,觉着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二人如胶似漆的那个时候,于是欣慰不已。
只是老话常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月唤每日里抛头露面,去铺子里帮忙,一天两次在外头走动,终于还是有一天叫她遇见了罗秀才。
那天中午时分,月唤从铺子里出来,觉得肚饿,想吃龙须酥,叫静好拿出银钱,她去隔壁买。
还未走到隔壁的摊头前,便见着了拎着一包龙须酥往回走的罗秀才。
罗秀才见着她,一张脸“刷”
地涨红,脸色即刻大变,眼睛也有些发直。
月唤一怔之后,对他略一点头,也不说话,将手中银钱递给老板。
老板问道:“老规矩,一包?”
月唤点头。
罗秀才在身后颤声道:“月……钟姑娘,你也成了这里的熟客了么?”
月唤回头看他,正色道:“你叫错啦,我不是钟姑娘。”
老板笑着插口道:“这一位温五爷家的三娘子,打从前阵子起,就在咱们隔壁的同瑞和坐镇,做了二掌柜呢……”
话未说完,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看了看面无人色的罗秀才,再一细想,暗叫了一声“我的娘呀”
,赶紧闭了嘴。
罗秀才手指罗家弄的方向:“我家就住在那边,时常过来的……”
月唤微微一笑:“你说这些与我听做什么?”
罗秀才眼底发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很好,很好,是我……你如今过得很好,他,他对你大约很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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