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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林致此时满心都是欢喜。
第一回碰见李倓便是去年的今日,那是在洛阳。
洛水支流多,贵族之家家家有船。
她性情娴静,不喜出游,一年大半的时间在家中看书,医书、诗词、辞赋,仿佛其中有无穷的乐趣。
那一回想起来全是鬼使神差,明明画画不到一半,妹子一撺掇,就疯疯颠颠的出去了。
河流上,那样多的船,那样多的人,隔着一重又一重,洛河的水,层层叠叠的微浪,偏偏她一眼就瞧见了他,俊朗豪放,见之忘俗。
她要庆幸,他只是建宁王,只是太子的第三子,社稷大臣对他的关注远远低于广平王,他可以在大殿上直言不讳:“我要纳慕容林致为妃。”
没有人会反对,就这样定了。
幸福来得这么容易,让她似乎总在梦中。
李倓的腰间还系着她亲手结成的五色缕。
良辰当五日,偕老祝千年;彩缕同心丽,轻裾映体鲜。
太平的岁月,与世无争的生活,应该可以永远继续下去,多少的亲王都是这样过的。
“哇,你们也来了!”
德宁郡主总会不失时机的凑热闹,笑逐颜开的出现在三人面前,且朝着远处喊道:“快过来,快过来!”
远处,一人正在垂柳上系马,李俶不禁皱眉:安庆绪。
近来听说德宁总与安庆绪一起,看来情况不假,安家大公子庆恩已经娶了荣义郡主,这样下去,圣上赐婚这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总是不妥,朝野上下对安氏心照不宣。
安庆绪大踏步过来一一见礼后,对慕容林致道:“师妹,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师兄妹说话,份属平常,慕容林致只得随他走到一处僻静所在,不等他开口,先劈头说道:“你放心,她吃了你的药,已经全然没事了。”
安庆绪一愣,道:“怎么说起珍珠来了?”
慕容林致叹口气,用带着些许悲哀的眼睛瞧着安庆绪,叹道:“安庆绪呀安庆绪,到了此时,你为甚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安庆绪莫明其妙,反问道:“我的心?”
慕容林致道,“这些年来,你总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
笑了一下,“我也以为是的,可是,你知道吗?你心中真正喜欢,真正爱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沈珍珠!”
安庆绪薄笑反驳:“你怎的胡言乱语起来,我和珍珠只是朋友!”
慕容林致俏眉飞扬,语含讥讽:“朋友?如果你心中真的这样想,为什么她生病了你不亲自医治,倒把药偷偷给我,让我治她?为什么方才不敢正视她一眼?安庆绪,这是你平常的性子吗?她在病塌上,你当时瞧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有多么的欢喜她。”
安庆绪顿时似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将目光移至曲江绮丽的水面,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不,不,不是这样。
……当年我掉入湖中,不会游泳,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时我才九岁,我不想死,哪怕我恨这个世界,我发过誓,谁救了我,我爱他敬他,给他世上最好的。”
双目平视慕容林致,无波无浪,“是你救了我,当我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你。
你梳着小髻,素净平和,我还以为已经死了,到了天上。”
慕容林致愣住,缓缓吐出一口气,背身道:“原来这就是你心中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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