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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有两张小床,一张小方桌,两只圆木凳,桌上点的是煤油灯。
那时候煤油灯在小镇还很不多见,叫美孚灯,有玻璃罩子,比一般的油灯亮得多,也安全。
也是惠祥怕烛火易燃,哑巴儿子又喊不了,才特意购置的。
惠晖有些好奇,多瞅了一会儿。
阿荣知道他看什麽,手比划起来:那个灯不算什麽,还有一种很亮很亮的灯,没有火的灯!
不过他的手势本来就不太规范,惠晖更是从没见过电灯,他比划了半天,惠晖也没明白。
这时,惠祥推门进来,催他们上床睡觉:“快睡了,我来熄灯。”
阿荣马上扯著老爹的手,一个劲儿地比划,还指指惠晖,惠祥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对惠晖说:“你哥跟你说呢,镇公所还有电灯,通电的,很亮,明白麽?”
惠晖摇摇头,没见过,不明白。
阿荣见他摇头,又比划起来:我明天带你去看。
这次惠晖虽然没怎麽明白,但是看著阿荣亮晶晶的眼睛,非常痛快地点头答应。
又咧嘴笑起来。
阿荣看他黑脸颊鼓鼓的,伸手就去捏,一只手不够,两只手一起捏。
小孩子不知道轻重,惠晖被捏得有些疼,却也没生气,还大了胆子也去捏阿荣的脸,两个人弯了腰在那里戏耍,最後一起翻到床上,气喘吁吁。
惠祥摇摇头,又让他们睡觉,两个孩子脱了衣服,阿荣一定要和惠晖睡一张床,惠祥乐得两兄弟亲近,替他们掖好被子,便要熄灯。
阿荣却突然拉住他衣服。
不要!
熄了灯,黑炭头就看不到自己的手势,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了。
惠祥这次却不能同意,一个是洋油贵得很,一个是晚上点灯危险。
阿荣鼓著脸颊,头缩到被子里,再不露出来。
惠祥叹口气,朝著一头雾水的惠晖说:“乖乖睡觉,他没事!”
惠晖点头,惠祥突地说了句:“阿晖,多跟哥哥说话,学学打手势,以後……”
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好笑,跟一个三岁的屁大点的孩子讲这些干什麽。
谁知道傻愣愣的惠晖却难得开了口:“好的,爹。”
虽然那句爹叫得仍然怯生生,惠祥却开心得很,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门口的阿桂更是高兴。
等大人离去,房间里一片黑暗,毕竟是陌生的环境,惠晖怎麽也睡不著,而且心里一直挂念著新哥哥,阿荣哥哥。
他轻轻碰碰还埋在被子里生闷气的阿荣,对方却没任何动静。
他再碰碰,突然,阿荣翻身而起,虽然身处黑暗,阿晖仍依稀看到新哥哥生气地瞪著自己。
干什麽嘛,睡觉啦!
“我……你……”
不要生气。
惠晖嘴笨根本说不出个名堂。
阿荣伸手比划,黑暗中谁能看得清,他更是沮丧,仰天躺在床上。
如果是晚上,听不到,看不清,说不了,如果还睡不著就很难受,阿荣卷了被子,翻身朝里。
惠晖也只好跟著一起躺下睡觉,不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反而是一旁的阿荣更晚睡著,心里仍是忿忿,老爹就是不点灯,不点灯怎麽和黑炭头聊天嘛!
小气!
娶了新娘亲还是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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