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被抓走的几天后,娘就病倒了。
六神无主的景烈兰赶快写信给还在学校的哥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烈泰收到妹妹的信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到家后现娘已经躺在炕上病得好几天米粒不进,两个妹妹的眼睛也哭成了红桃子。
景家还算有些底子,除了满屋子的古书和宣纸,景方昕还会有帮人写书抄书的收入,也经常有本村邻村甚至是乡里县里的人家送孩子来给指导,末了也总会送些钱来表示感谢。
景烈泰顾不了太多,他取了钱,先是给娘请了个大夫上门来,又给二妹留了抓药和家里的饭钱后,便揣着全部家当独自一人去市里了。
在警察学院时,他有听师傅讲过这种事,说是托上头的人办事总少不了这些。
他每每听到都嗤之以鼻,表示自己不屑做这种事,更对收钱办事的那帮人极为不耻。
但当这种事真的压到了自己头上时,景烈泰……他别无选择。
爹太重要了。
对娘来说是这样,对两个妹妹来说也是这样,对他来说……更是如此。
从他小的时候就觉得他爹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他要做一个他爹那样的人。
他绝不相信他爹是什么特务或是间谍。
只是,景烈泰捂了捂怀间的厚厚一叠,只是这样真的能救爹吗?
在他还犹疑着要不要做这样令自己不耻的事时,景方昕的死讯已经传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到市里,却只接回了他爹的遗体。
父子俩上次在一个桌上吃饭还是在过年时,没成想那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景烈泰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二十岁的年纪还没见过什么风浪,他极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当场闹起来,只沉默地花钱找了辆板车,自己徒步几十里地,把爹拉回了白桦村。
那天他拉着身上盖着白布的爹进村,像是往安宁祥和的白桦村投入了一颗炸弹,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他娘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喝药,在两个妹妹的精心照料下身子刚有起色,但看见板车上躺着的男人后,煞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景烈兰的眼泪已夺眶而出,她一把扶住母亲,旁边的小妹虽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平时一见她就笑的爹现下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院门里外全是指点议论的人头,景烈琴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景烈泰是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憔悴的脸上冒出了长短不一的胡茬,他喊来村子里专负责料理后事的老人,机械地掏钱、花钱,全程被推着办完了这场葬礼。
一场大难过后,三兄妹都面如菜色,清减了许多,特别是连小烈琴脸上的软肉都也不见,八岁的小姑娘下巴尖尖,哭得嗓子喑哑。
而他们的娘……屋里躺着的女人自那天起再没起过身,上门的大夫说这是心病,他救不了,只能靠家里人每天喂喂饭、陪着说说话,说不定等哪天想开了就好了。
自那以后,景烈兰没再上过学了。
她主动找到哥哥,让哥哥安心回警察学院念书。
他必须念下去。
她们……还有爹,都需要他。
小妹也得继续念书。
她还那样小。
景烈兰觉得这样划算极了,她留在家里照顾娘,哥哥妹妹都可以出去读书。
她很满足。
这样一晃四年过去,母亲在她的精心照顾下病情还算是稳定,慢慢地也开始愿意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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