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假装顺着小小的视线看过去,啧啧两声“它没了精气总要肚饿,别人与它无干,就只好吸食主人的,依我看这人至多也只有十天半个月。”
说着冲穆国公道“府上得加紧些预备葬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几个胆小的女眷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谢玄又道“这吸成人干总不像样,去了阴曹,牛头马面都认不出,还得请个殓尸人,打扮打扮,死也死得体面些嘛。”
一直没有说话的闻人已脸色涨红“胡说八道,你这野道,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大放厥词”
他一激动,袖子抖动,在阳光下显出一点淡影来。
谢玄看不见那灵体,但他能看见影子,眼疾手快,“嗖”
一声将符咒甩去,掌风到处,黄符贴上了灵体。
院中人人都听见烈火灼烤木头的声音。
“噼啪”
一声,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了,低头去看,却是闻人羽剑尖挑着的人偶。
那灵体在闻人已的锦袍下面扭作一团,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它受了伤,自然要补气,恐惧之下一下攀闻人已脖间。
像猿猴那样吊在他颈项间,对着他的口鼻吸元。
闻人已年轻力壮,不似大夫人将要灯尽油枯,那东西猛吸两口,身上烧出的那个洞便渐渐愈合了。
它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从此以后只怕不会再找大夫人了。
闻人羽方才一直在猜测是谁,木偶一出,每个人都神色微妙,他们都知道,或者都已经猜到,可每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站出来。
闻人羽心头一阵阵凉,分明六月盛夏,却似站在铺天冰雪间,等闻人已一站出来,他便心中了然。
怪不得母亲会昏过去,这个庶弟幼年时是在母亲膝下养大的。
说是弟弟,比他才小了一天,他离家去了紫微宫,祖母作主,将庶出的弟弟抱到母亲房中,让她来教导。
开蒙都是母亲替他开的。
他偶尔回来,就见这个弟弟对母亲极为尽心,连核桃都要替她敲开,心中还曾宽慰过,虽自己不在母亲的身边,但还有这个庶弟在尽孝心。
谁都行,怎么竟是他。
闻人已身边空出一圈来,所有人都退后一步,他立时对穆国公道“父亲,是那野道构陷我,谁人不知,我对母亲是最孝顺的。”
穆国公要是不知道小小和谢玄是玉虚真人的徒弟,或许也会这么想,他还未说话,闻人已又道“兄长为何害我我事母至孝,谁人不知哥哥若是觉得在紫微宫中过得清苦,那便还俗回
家,我从未想过要与哥哥相争,世子之位依旧是哥哥的”
两句话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将整件事都推给了闻人羽,是闻人羽想重夺世子之位,这才不惜用暗害母亲的手段,来栽赃弟弟。
“阿已住嘴你胡说些什么,阿羽是修道这人,也不要胡闹了。”
说话的不是穆国公,而是老夫人,她越过儿子,扫了一眼廊下的人。
下人婆子和那几个女眷,俱都退了出去,院中刹时清净。
“你母亲受了这么多苦楚,自然要拿住凶手。”
老夫人说这话时,闻人羽心中升起一点暖意,他带着最后一点希冀看向祖母。
“这事与阿已无关。”
她扫了戚氏一眼。
戚氏一个激灵,儿子做这件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就连人偶上那个木钉都是她亲手钉上去的。
就用木鞋底,一记一记,敲在那人偶心上,每敲一下都解恨一回。
“是我做的,与二公子无关。”
说着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冲着闻人羽磕头,“是我做的,与二公子没有一点干系。”
她这话一出口,穆国公和老夫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神色,老夫人收敛心神,她到底年纪大了,折腾一回精神不济,觉得交出一个戚氏,闻人羽也该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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