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煊沉默了片刻,起身对王翦道“你暂时在这里休养,过两天我送你出上海。”
王翦就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只要三少能救我,以后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谢煊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当牛做马就算了,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出门来到外间,对大夫低声道谢又嘱托了几句,带着陈青山离开了诊所。
上车后,陈副官的表情还没从刚刚的震惊恢复,他边启动车子,边朝副驾驶座的人道“三少,这到底怎么回事?二少私卖鸦片权当他是利欲熏心,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当初安徽那些想拦截军火的土匪,也是他安排的?他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谢煊卸力般重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色冷得像是浮着一层碎冰,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浮现少时谢珺刚刚回到谢家那会儿。
他和梅姨的院子,就在母亲院子后面,他那时对这个见面不多的二哥,甚是好奇,时不时就跑到他们院子里去找他。
他这个二哥,虽然只得十三四岁,但却有着出年龄的沉稳和内敛,总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书或者写字。
他那时已经写得一手好字,有一次他跑去看他,他正好铺了宣纸在石桌,见他进来,写了一幅“手足情深”
的字给他。
手足情深?虽然和谢珺的感情,比不上大哥,但这么多年来,也足以谈得上手足情深。
从小到大,谢家二公子刻苦勤勉,恭谦礼让,对人也总是仁慈和善。
哪怕是在这几年,他平步青云,虽然行事风格让人诟病,但在其位谋其职,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身不由己。
所以他仍旧觉得二哥还是自己那个好二哥。
哪怕是大哥过世后,他听过一些不太好的谣言,也只是一笑了之,觉得荒谬至极。
手足是什么?是互相信任和帮扶,就像当年大哥为了他跪下求呈毓,为了护住他死在土匪枪林弹雨之下。
大哥没了之后,兄弟只剩两人,他自是越珍惜这手足之情。
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太天真。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手足之情。
陈青山见他脸色不对,不敢多问,压下一腔怒火,开车直奔谢公馆。
这会儿才正月初,谢司令还没回南京,正在书房和谢珺说事情。
谢煊一回到屋,陈管家就通知他也去书房。
谢煊点点头,深呼一口气,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父亲!”
他推开虚掩的门。
谢司令见他进来,随口问“这么晚才回来,做什么去了?”
谢煊朝坐在在书桌外的谢珺看去,他也正好朝他看过来,嘴角带着点惯有温和笑意。
“出去跟朋友喝了点酒。”
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谢司令点点头,招呼他过去坐。
谢煊从善如流在谢珺旁边坐下。
谢司令道“如今什么局势,你们俩也清楚。
日本那边逼得紧,总统他也没办法,各方面尽量在拖,但为了能顺利登基,条约肯定是要签的。
上海这边反对的声音肯定很多,你们兄弟俩要处理好,安全方面也要注意。”
谢煊皱眉道“日本野心勃勃,如今占了山东,以后只怕是想吞并我们。
那些条款绝不能答应。”
谢司令面色微冷,轻斥道“你懂什么?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等总统登基,国内局势稳定下来,再对付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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