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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自然不行,若是我们一道呢?你,我,你我的姐妹,你我的友人……如你如我的女郎,在这沁州各族又何止一人两人?”
陈清商眼里闪着明亮的光,叫宋琼迷了眼,情不自禁地愿意去跟随她。
陈清商在各族的女郎里筛选了一圈,从已出嫁的妇人到未婚的小女郎再如她一般的寡妇,只要是有才情有不甘的,她都接触了一遍,而后组了一个清雅的诗社,说是讲讲诗作作文,行风雅事,很快便在沁州的淑女中引起了一股风潮。
到底是风雅韵事,又是女郎们的消遣,各家大人都不曾放在心上。
而关起门来,她们便一同看外头的消息,探索如何将手从家族的束缚里伸出来,握住属于自己的力量。
直到这时陈清商才发现,宋琼贤良淑德的外表下包裹得是怎样一颗玲珑之心。
她成了整个诗社的智囊,为她们拟定了方向和策略,巧妙地替她们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
那样的宋琼是一块发光的美玉,那温润的微光叫陈清商折服,叫她把这个真正的宋琼刻印进心的深处。
在外面,她们携手同行肩背相抵,爱存在在她们之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里。
但回到家中,她们便要收敛起一切,在某个位置分开,相背而行越走越远。
天知道,每次目送宋琼返回兄长的院落时,陈清商的手掌要掐出多少痕迹。
而再次看到宋琼身上新增的伤痕的时候,她又多想马上抽出刀剑捅进一母同胞的兄长的心窝。
但她不能,宋琼说还不到时候,她们得忍耐,得蛰伏。
她将脸埋在宋琼的衣襟里悄悄落泪,就软弱一小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尾发红但已不再有泪。
她比谁都相信,她们一定会迎来一个属于她们的未来。
但是,宋琼没有等到这一日,她死了,死在生产之日。
陈清商几近癫狂,她掐着拢在袖下的手腕,将自己的手臂掐得鲜血淋漓,才将将忍住了不符合姑嫂关系的悲怆和愤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熬过了收敛、停灵和出殡,直到出了头七,她才如游魂一般在诗社集会的地方躲起来舔舐心中洞开的伤口。
然后她遇上了宋琼的阿妹宋琬,姐妹两个有那么几分相似的面孔触发了陈清商的伤痛,她终于能够落下泪来,将所有的愤怒、仇恨、懊悔都融进这嚎啕大哭里,为宋琼为自己送行。
此后再也没有人能让她有地方可以软弱片刻,她的心如钢似铁。
她得带着宋琼的理想宋琼的渴望一路走下去,守到能够一飞冲天的那一日,为她们身后的小女郎开出一条路来。
宋琼看不到的明天,她得去替宋琼看,待到有朝一日她们黄泉再见,她也能问心无愧地与她说一说那个她们共同期盼过的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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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随风发:《古诗十九首》之《西北有高楼》。
全文: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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