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古怪地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陵玉这时候才发现首席的琴音不知何时止住了。
她抬起头来,却见那人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她面庞。
不待她说些什么,他便冷清开口道:“今日便到此吧。”
其余学子纷纷起身行礼。
陵玉一时竟也不知作何情态。
待众人散去,陵玉的脚步却忍不住跟了那人过去。
对方从容行走在青石平砌的小路上似乎毫无察觉,陵玉见四下里无人,反而更觉得自己此种举动怪异。
她忍不住红了红脸,虽想不通其中缘故,可脚下却一步都未停。
待她心中犹如百蚁爬过那般难受时候,便忍不住开口道:“你……”
只是她话未说完,便见前方有熟人出没。
陵玉收敛了脸上的别扭,恰看见了失踪多日的江世锦和陆良。
不过此刻二人,一个面色不善,一个鼻青脸肿。
“不过是个贱妾之子,还敢背着我告黑状……”
江世锦抬脚踩在对方肩头,恨不能将自己数日来的郁气都发泄出来。
陵玉停住脚步,却见琴师依旧从容不迫地走近了去。
“你是何人?”
江世锦见来人,不屑一顾。
“我是本院教习。”
琴师不紧不慢道。
“这里的教习先生多了去了,还没有哪个这么不长眼敢跟本公子作对的,你算是那颗葱,也敢掺合本公子的事情。”
江世锦说道。
陵玉闻言顿生出一股恼火,却见那琴师仍旧淡然,不惊不怒,好似面对的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鱼木一般,无甚情绪。
“我叫苏重檐。”
他说。
陵玉听到这名字顿时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她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苏重檐这个名字曾经也是名动一时的名流公子之一,他乃是名妓苏蕙容之子,因其才学名列第一,也因其身世坎坷而令人同情,更因其数年如一日的温尔儒雅的气度而令人景仰。
二三年前陵玉还专门翻阅这些被排入名流榜的公子画像诗词,对苏重檐印象颇深。
本以为他是随母姓,却没想到他竟还是孝恩公苏望义之子。
如此一来,陵玉便顿时理解了方才邻桌那人脸色奇怪之处了。
此人怕是同地上鼻青脸肿的陆良同种命运,都是家主一时风流的产物。
只是令陵玉不解的是,一向跋扈的江世锦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变了又变,竟失去了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
便在他不知如何应对时,苏重檐的下一句话言简意赅到令人吐血。
他对江世锦道:“退下吧。”
不说任何缘由,只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这三个字。
不料一向不羁的江世锦听罢面上虽犹如吞了苍蝇那般难看,却仍旧没有半分迟疑,甩着袖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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