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哪天你想再回来看看,也要由熟人接引,在指定的时间里探视。
宁以沫有些不是滋味地挂了电话,她的一无所有,哪里又比得过辜江宁的失去一切?
大半个月不见,辜江宁瘦了很多,他穿着件宽松的烟灰色T恤,头发凌乱。
宁以沫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木然冷淡。
宁以沫领他进了大院后,他就撇下她,僵硬地往前走。
他的肩膀像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压住了一般,满身落魄颓唐。
宁以沫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堵得厉害。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见了辜江宁,都朝他投去探究的目光,像是要从他脸上寻找那桩家庭伦理新闻的后续。
他无视那些目光,拖着步子一路前行,走到他家以前住的地方停下。
宁以沫顺着他的视线往三楼看去,那里的窗户洞开着,一扇窗支棱在微风里。
楼下的水泥地上,隐约还有干涸的血迹。
想必那就是他爸爸跳楼的现场。
辜江宁站了很久,举步朝南边走去。
宁以沫随着他默然前行,直到走进那片暌违已久的荒地。
当辜江宁再次打开那扇木门时,宁以沫的心境已不同上次的心酸,而是有了一种洞悉世事浮沉的慨然。
地下的萋萋绿草在他们脚下发出窸窣的响声,辜江宁一路走到那个废弃水塔下,沿着锈蚀的铁皮梯子往上爬。
宁以沫没有丝毫犹豫,也随着他爬上了水塔。
两人并肩坐在那水塔的边缘,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过了很久,辜江宁嘶声说:“我们都是被圈子抛弃的人,抛弃你懂吗?”
宁以沫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她记得这是辜江宁跟她在这里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怎的,她的眼圈骤然红了。
她轻轻颔首:“懂了。”
这回,她是真的懂了。
辜江宁从衣兜里翻出一盒烟,取一支点燃:“很奇怪,有时候,你越怕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
说完这句话,他望着天边的云霞开始沉默。
他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身边七零八落地丢了很多支烟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宁以沫抓住他点烟的手:“别抽了。”
宁以沫又是害怕又是难过,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提到“陶陶”
二字,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泌出,沿着他白得青苍的脸滑落,滴在宁以沫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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