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找回来声音,才张开口说话,喉中痛极,说得艰难:“我不让让你死,会将你好好带回宁王府,再和你解释清楚一切。
我确是和你一样,带有前世记忆,但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也并非故意瞒你。”
他忍了又忍,才决定去江陵找她,路上九死一生,数次陷入险境之中。
必须要再见喻沅一面。
喻沅固执地在等一个答案,胸中冷热交加,激得她浑身发冷。
终于等到他亲口承认,蕴藏的无数愤怒喷薄而出。
她神情开始变得恍惚,嘴里好像含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不知是她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还是孟西平脖子上面的血痕。
“孟西平,帝京真冷啊,我等啊等,等宁王府的雪都化了,没等来你。”
“等到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迫不及待入住王府的新女主人,如今,你竟还要我等!”
她的眼底有一簇火在燃烧,越来越烈,烧得眸中坚冰融化,烧得她眼眶发红:“孟西平,你究竟当我喻沅是何人!”
孟西平苦笑,心知自己无法辩驳,更说服不了喻沅,只能无力地喊她:“沅沅。”
喻沅的声音非常轻缓,脸上都是蒸腾的血色,急促地踹了几口气,手中一紧:“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她瞥过头去,因为孟西平口中的两个字,想起来一桩旧事。
在帝京待了很久,她才知道裴三娘有个人众皆知的小名——裴圆圆,是父母期盼圆圆满满。
而她的沅,是爹娘随手一指,是隆冬结冰的江陵水。
孟西平不懂,闭了嘴,沉默地看喻沅。
她的脸颊上挂着数道干涸的泪痕,仿佛被刀刻在他心底。
两人的关系,比在宁王府时还僵硬。
转瞬之间,山洞之中被一种难以描述的寂静包围,喻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喻沅偏过头,面容冷锐,外面风雪又起,她的血肉好像也渐渐被源源不断涌进洞穴的冷意冻住。
昏暗的山石遮不住狂舞的北风,不断有雪被吹进来。
喻沅想起当年第一次和孟西平上寒山寺,也是这样大的雪,那时她初见帝京繁花似锦的女娘们,在山上同她们一起打雪仗。
她赢了裴三娘,得意洋洋地扑向孟西平。
他捂住她被冻得发红的手,在她发心簪了一朵梅花。
旧时光景,催人泪下。
如今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孟西平一动,脖子上的匕首立刻如影随形的贴过来。
他心下苦笑,和不信任他的喻沅商量:“外面太冷了,我只是想为你挡挡风。”
若是他真想要挣脱桎梏,易如反掌。
眼下他心甘情愿,任由喻沅发泄。
喻沅冷冷看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在他耳边呼出不正常的热气。
孟西平才发觉她的呼吸灼热,一摸她的手臂滚烫:“沅……十二娘,你是不是发烧了?”
喻沅的目光越过他,默然盯着洞口飘落的一层薄薄的积雪:“这一世本来就是我赚来的,死在洞里无人得知,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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