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濯倒是坦坦荡荡,视线在他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滑了一遭,看得周鹤鸣哪儿哪儿不自在,飞速将衣服穿上了。
郁濯垂眸动笔继续描扇子,乐道:“这么紧张干嘛,怕我占你便宜啊?”
周鹤鸣快把每个字咬碎了:“我没那意思。”
他顿了顿,问:“你早上那会儿不是出去了?今天没什么事情可做么。”
他边说边往书桌前去,绕过笔架书册看清郁濯在干什么的时候,忽的有些进退两难。
——怎么又是这把扇子。
谭书这破扇子简直阴魂不散,小刺似的,冷不丁便露着尖出来扎人,周鹤鸣越看越觉得碍眼。
他这边儿兀自积攒着郁气,郁濯的眼睛却没离开过扇子,手下并不停顿,将方才那抬眼时失误的一团晕染作墨梅,笔尖顿挫间,已然为其勾勒好虬枝承托。
郁濯做得仔细,只嗯了一声就继续描扇,周鹤鸣眼睁睁瞧着那画面逐渐完整,终于赌气似的唤了一声:“清雎。”
郁濯终于抬眼看他,佯作冷淡道:“你有什么事?”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
周鹤鸣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往下说,“赈灾粮食明天就到,豫州城中终于能够尽数安顿走投无路的流民,近些日子豫、徐散匪几乎销声匿迹,也鲜少有人再落草为寇。”
郁濯手下动作继续,懒恹恹地敷衍道:“那挺好。”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煊都运来的粮食有限,经不起这样大量的只进不出,当务之急还是在开春之前解决好三州匪患,分发余粮做种,让各地百姓得以及时恢复农耕。”
周鹤鸣捡着正事继续讲,“半个时辰前奇宏来报,说守风寨终于沉不住气,显露出想要接受诏安的意思——那寨主为表诚意,主动请缨攻下崇州饮马寨,现已带人马往崇州去了。”
“这也是好事,”
郁濯微微颔首,将那扇子往周鹤鸣跟前举,故意问,“好看吗?”
“画好看,”
周鹤鸣的眼睛只愿意停留在那朵晕散开的梅花上,压着胸口的躁意闷声道,“扇子不好看,颜色太深了,不衬你的画。”
郁濯终于笑起来,这笑让周鹤鸣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又遭戏弄,可他终于将堵在心里良久的憋闷说了出来,竟然觉得很是畅快。
周鹤鸣瞧着这个恣意盎然的笑,又瞥见郁濯眼下那颗小痣,忽然隐隐觉得耳热,许是刚洗完澡的躁意还没褪干净,他连忙就着郁濯的手,将那扇柄啪地捏阖上了。
郁濯眨着眼,笑盈盈地指出:“墨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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