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声懵了半晌,眼眸突然瞪圆了。
等、等等!
怎么不打招呼,突然开始解衣裳了?!
昨日不还扭扭捏捏不让看吗!
崇珏哪怕赤裸上半身,面容仍然是慈悲为怀宛如高岭之花、山巅明月,没有半分欲念。
他似笑非笑看着夙寒声红透的脸,淡淡道:“骨链已消了。”
夙寒声的脸已经腾地红到耳根,赶紧闭着眼伸长了手摸索着去给崇珏拢衣襟,结结巴巴道:“看、看到了,真的消了。
哈哈哈、哈哈,赶紧穿上,别、别着凉了。”
夙寒声被这一幕震撼得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手忙脚乱间,似乎听到崇珏低笑一声,语调带着莫名的揶揄。
夙寒声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
崇珏神色冷淡,垂着眸正在系衣带。
——并没有笑。
夙寒声早就知晓自己脑子有点毛病,还认为自己又犯疯病开始幻听了,也没在意,小声嘟囔道:“真的消了就好,日后叔父可别再像昨日那样吓我了。”
崇珏冷淡应了声,将旁边小案拂来,道:“不是说要来抄佛经吗,带笔墨了吗?”
夙寒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哪里会想真的抄佛经,此时见到了人确定他已无恙,赶紧摇头:“没带。”
“嗯。”
崇珏从储物戒中拿出崭新的笔墨纸砚,“叔父刚好有。”
夙寒声:“……”
夙寒声干笑:“叔父……真体贴,多谢叔父。”
叔父将笔递给他:“抄吧。”
夙寒声无法,只好眼眶含泪,捏着笔抄那劳什子的佛经。
少年抄经,崇珏就在一旁烹茶。
小香炉的香线氤氲而上,世尊一袭白袍垂曳落地,莲花暗纹在日光下好似一朵朵摇曳生姿的墨莲,汲取着鲜血而悄无声息绽放。
夙寒声埋头抄书,并未注意到在他视线未及之处,离世绝俗的世尊正垂着羽睫,墨青眸瞳含着古怪的笑,像是盯着猎物的凶兽。
——全无须弥山世尊的悲天悯人和禅意清冷。
明明兴致勃勃想要将不乖的鸟雀逮回金笼中,却又因上一次被逃脱的惨痛教训,像是怕再次惊扰到他,所以先撒一把小米想将人蛊惑住。
只有足够耐心,他才有资格捕到最漂亮的鸟雀。
夙寒声不想将光阴都虚度在抄经上,鼓足勇气悄悄抬头,小声道:“叔父,这句佛偈我不太懂。”
顷刻间,那独属于恶兽的觊觎眼神悄无声息散去。
崇珏淡然垂眸,语调轻缓为他讲经。
夙寒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面上还是装模作样地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表示叔父真厉害,什么佛理都精通。
崇珏知道他听不懂,所以便点到即止,只说两句便让他继续抄。
茶刚刚烹好,他姿态带着点刻在骨子里的雍容,慢条斯理递给夙寒声一杯。
夙寒声如驴饮水,吨吨吨一饮而尽。
崇珏也不嫌弃,又为他续上一杯。
夙寒声之前被罚抄经时,心中郁闷只想骂人,这回却是莫名的心情舒畅,抄一页还要借着翻书的空当悄摸摸看一眼崇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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