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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显烦躁得把灵牌摔到地上,涂着乌漆的灵牌遍布横七竖八的刻痕,深浅不一,毫无章法:“是皇后在怪朕,她在怨恨我没有保护好承寅,所以她才走了。”
宋予衡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贵妃娘娘不是先皇后。”
冷风吹起素白的软帐,容显胡乱抱住宋予衡的胳膊,惊悸道:“承寅是被人毒害的,她肯定也知道了。”
宋予衡面色微沉,眼中隐有泪光涌动:“皇上可有凭据?”
容显拉扯掉宋予衡身上的鸦青羽缎披风,枯瘦的手指掐着他的手臂,笑起来皱纹堆挤在一起狰狞可怖:“阿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予衡直言不讳:“皇上怀疑臣?”
“朕怎么会怀疑你呢?你对承寅的忠心旁人不知朕可是一清二楚。”
容显意有所指,“然思是承寅的子嗣,朕的嫡长孙,金尊玉贵,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宋予衡身体战栗,容显沉声道:“朱雀司会压不住区区流言蜚语?”
宋予衡:“臣闭府养病,不知内情。”
容显起身踩在灵牌上,容策的血可医疫症的事并没有瞒过他的耳目,近几日医署送来预防疫症的汤药都是掺过容策鲜血的,容显总算觉察到些微骨血亲情,难得对容策挤出点为人长辈的关切,连带着加剧了他对宋予衡的不满:“疫症可大好了?”
宋予衡颔首,容显道:“既大好了,今晚就你当值吧。”
“是。”
自朱雀司接手朝政,宋予衡案牍劳形,已经许久不曾在御前当值了,竹七诚惶诚恐得忙前忙后,唯恐行差踏错一步。
宋予衡面色苍白难掩病容,容显忌讳,并未真得让他近前伺候,只让他在廊下风雪中候着以示惩戒。
宋予衡被冷风一激整个人确实清醒了,短暂的浓情蜜意散去只剩下彻骨的冷,不知温暖时,明明已习以为常,现下却有点受不住。
竹七举着把油纸伞遮在他的头顶:“督公,皇上睡着了,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要不去暖阁喝杯茶暖暖身子?”
“贵妃娘娘是何时去的?”
“寅时三刻。”
竹七面露哀忸之色,“逝者已矣,督公请节哀。”
容显喜新厌旧,宫中妃嫔众多,有高门显贵的闺秀,也有倚楼卖唱的歌姬,盛宠从不过月,闻溪敛峰藏拙且冷静睿智,宽慰人又是极有耐心极温柔的,妃嫔藏匿在心底的嫉妒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敬爱,少了争宠算计,后宫上下反而其乐融融。
三五成群谈谈诗词歌赋,聊聊时新的衣裳首饰,甚至于偷偷躲在长春宫一起看留宣居士写得话本子。
闻溪宽和,无伤大雅之事不仅纵着还会帮衬一二,日久天长,后宫妃嫔不去邀功希宠倒会为了闻溪偶尔的偏心拈酸吃醋,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边生气了贵妃娘娘定然会绞尽脑汁去哄得。
寅时三刻,天还未亮,众妃嫔骤然得知闻溪死讯顶风冒雪跪在长春宫殿前诵念往生咒,在宫中,哭也是分时间分场合的,宫规让你哭的时候才能哭,宫规不让你哭得时候一滴眼泪也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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