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湍靠过去,手臂从苻无舟的身后环过去,握上他执笔的右手,带着这只手握着朱笔,在折子上圈圈划划道:“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只要在后面写一句‘朕已阅’即可。”
手上传来热度,苻无舟除了这热度没有其他感觉,放任着秦湍带着他的手在奏折上游走。
苻无舟问道:“若是那种棘手的事情,陛下会怎么写呢?”
秦湍道:“朕会写‘容后再议’。”
“若事项紧急,岂能容后再议?”
“不要小看了朕的这些臣子,若真是紧急的事,早就闹到朕的面前了,还在折子上玩什么笔上春秋?”
苻无舟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秦湍这松弛感,说他没有当过十年皇帝他是不信的。
两人齐心,其利断金,桌面上的折子很快就去了一大半。
这时候苻无舟也有些乏了,正想起身告辞,瑞缘的声音传了来,“陛下,何院正归来了,托奴才给陛下送来这封信。”
秦湍的脸骤然冷了下来,“他为何不亲自过来?”
瑞缘肃然道:“陛下,何太医说他刚诊了棘手的病人,怕沾染的病气过给陛下。”
苻无舟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他慌忙起身,与秦湍告辞,“陛下,时候也不早了,臣该回了。”
秦湍也没有阻拦他,苻无舟很快回到了太傅府。
一进门,他便奔向了药庐,可药庐门口原本只作为象征性存在的,比人低了一头的那对木门,却被拴上了。
苻无舟站在门口:“乾风,叫门。”
又快又重的敲门声响起,乾风高声喊道:“何公子在吗?在的话出来开一下门。”
“何公子……”
乾风的声音在院内飘着,花良闻声赶来,直接撩起袍子抬脚就踹上去,苻无舟冷着脸看着这一切,他倒想知道,何雪岩到底在搞什么。
这一脚让木门晃了晃,中间已经裂开了缝隙,要是再来一脚,就离打开不远了。
这时候何雪岩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一块倒三角形的布巾,有点抗拒走近,他在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大着嗓门道:“大人可否屏退左右,我有事情想单独讲。”
苻无舟示意乾风和花良先离去,自己则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在门上,“你说吧。”
何雪岩道:“太傅大人,你做的预知梦,成真了。”
·
冬月前,何雪岩便根据苻无舟对梦里那疫病的描述,潜心制药,他一面觉得太傅大人的描述实在过于离奇,一面又觉得还是有备无患得好。
谁知他的预防药剂刚研制出来没几天,他的父亲何乌何太医在冬月初十的这天早晨,便来找到了他。
按照他和父亲的相处模式,何雪岩不会觉得父亲找他是想他了,来话话家常的。
大多数时候,是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不是碰上了疑难杂症,就是太医院人手不够了,这两种情况出现的时候不多,但总而言之,不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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