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时我失神地望向他,却见他一脸担忧地看我,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有一点晶莹。
他声音嘶哑地跟我说:“燕王殿下,您别喝了。”
我嗤嗤地笑了,伸手描摹出他的面庞:“别……别叫我燕王。
你以前叫我什么,现在就叫什么……”
他的眼睛很深,怔怔地看着我:“哥哥……”
我笑了,便靠着他缓缓地睡了过去。
也许从那一次开始,我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弟弟却是有感情的。
别说人了,就是小猫小狗养时间长了,还舍不得杀呢。
可是,如今我却要将他送入死地。
整个房中都亮堂得耀眼敞彻,他似乎拿了所有的明烛燃烧,因为燕王府他誓不再回来了。
“到时你随着恶来一道去,可让籍儒远远地瞧见你,但万万不能让他近恶来之身。”
刘建点点头:“我知道,他了解殿下得多,怕露出破绽。”
我一只手牵着刘建到恶来面前,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恶来的容貌,果然跟镜中的我一模一样。
我转身将昨夜收到的父皇旨意交在恶来手中,上面写着父皇狩猎云梦,让我率军去助他的命令。
按礼,所有被敕封的诸侯王皆要在云梦向天子朝拜,但父皇尚在战中,只传书要我率兵助他夹击巨鹿。
父皇此举我看着有两个目的,一是将我引至云梦,再作打算,他终究是不放心我。
二是将我带去支援的二十万军马收编。
昨夜我拿到父皇的圣旨后,又和籍儒一番温存,最后我抚着他娇媚的容颜,柔声道:“孤送你去父皇那里……”
他闻言一怔,有些滞然地望着我,似乎要落泪。
我道,“今日安君先安顿罢,明早发兵的时,孤便带你启程。”
“籍儒不想去,籍儒想跟殿下在一起……”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晓,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局中的一步棋而已。
父皇早就不相信我了,他让籍儒来,本便是试探我的。
父皇或许只透了那么点意思,却被籍儒猜到了八分。
籍儒这是两边下注了,他既遵从父皇的意思,来试探我;也隐晦地向我表明心迹,说他支持我。
其实他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本便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事。
也许他只是一枚胜利的勋章,属于我,或者属于父皇。
父皇的意思,若是看得透其实也简单:无论燕军取道何处,只要我带着籍儒,行至云梦与他会和,他便能认定我没有反;可若是我将籍儒留在燕地,他便忖度我有了反心。
曙光渐渐地铺上了燕国的大地,原本便集结完毕的二十万整装待发的军队,在樊哙的一声令下,往巨鹿开去,前去援助父皇。
恶来扮成我的样子,坐在燕王銮驾中,这几年来,我让他不断地模仿我,如今一般人等,已看不出人皮面具下丝毫的破绽。
刘建和樊哙站在恶来的身后,就像曾经站在我的身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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